瞬间门,阮七娘露出同款震惊脸,“这不是爹娘的被子吗?”对被子,她们倒是很熟悉,毕竟如今家里的家务活都归了她们,当然包括晒被子、拆洗被套这些了。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阮六娘斩钉截铁道,爹娘上好的被子莫名其妙到了她们的床上,这就算了,且看他们还没有拿回去的意思,兼之方才饭桌上阮父的试探,她可以肯定,却猜不出原因。
阮七娘有些慌张,看着床上的被子,询问,“六姐,这辈子要给爹娘送回去吗?”
“不,”阮六娘眼神流转,思考了会儿才咬牙道,“不,我去问问要不要送回去。”
不问还好,一问,顿时给阮父出了个难题。
谁不想睡好被子,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把被子拿回来,如今正值初秋,天气逐渐转冷,那床破旧的硬被褥压根不保暖,奈何,他不敢。
摸不准阮五娘到底是回来看一眼,还是以后夜夜都要来,在其明显对自己有怨气,且有意看顾两赔钱货后,阮父便不敢轻举妄动。
“你先盖着吧,等我要的时候再说。”纠结半晌,在被冻几天、和被鬼女儿找麻烦之间门,阮父暂时选择了前者,反正还是初秋,冻不死人。
阮六娘心中震惊,甚至觉得阮父脑子坏了,面上却不露,只乖巧回着,“哦,知道了。”
阮父如今瞧见女儿就糟心,忙挥挥手,“行了,去干活吧,别杵在跟前偷懒。”
阮六娘闻言,忙一溜烟溜了,与阮七娘凑在一起,边干活边猜测,可惜怎么也想不到五娘变成鬼后上门算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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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几乎与阮家同样的时间门点,孙宅内,孙父孙母也开始了行动。
孙家的下人们今日很奇怪,怎么主子起得比他们还早,唯有资历老、与主子们走得近的几个老仆和管事心中不妙,这是又闹幺蛾子了,毕竟上次这般,还是几个月前,老爷夫人非要给早死的大少爷们配冥婚,净敢遭天谴的事,不知这回又是为何。
管事们战战兢兢去听令,就听自家老爷吩咐,“去把那阮家那两口子带过来。”
按理,哪怕是冥婚,孙家与阮家也是正经结了亲的,勉强称得上亲家,但孙父这么称呼,明显没把人当正经亲戚走动的意思。
“阮家那两口子?”反应慢的还没回神,反应快的就已经在心内哀叹,果不其然。
奈何做下人的,只有听主子的份,孙家大管事领了几个下人就往阮家去,也不多解释,就一句,“老爷夫人要见你们,”就直接把人带走了,这不免叫阮六娘阮七娘更为奇怪,难道是五姐的事出了变故。
年纪不小的她们自然知道,五姐是被爹娘卖给孙家配死人的,也争过闹过,甚至怂恿五姐逃家,可又能逃去哪呢,没有户引、没有银钱,一个独身女子出去的下场可能比死更可怕,最后还是只能接受。
五姐“出嫁”那天,姐妹哭了一整晚,前几日,姐妹俩又哭了一场,为五姐、也是为自己,都说物伤其类、唇亡齿寒,前面的五位姐姐没一个有好结果,轮到她们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阮父心慌,想起昨晚阮五娘入梦,担心莫不是还去了孙家老爷夫人的梦中恐吓,这么一想,脚下就先软了几分,走路一步一停,最后是被孙府的下人们架着去的。
宁山村占地面积不小,其中还包括了两座山头,村东边有一条溪流穿行而过,故而村中农田的粮食产量一向不错。
可惜的是,风调雨顺没便宜大多种地的老百姓,概因村中田地大都握在本村两个大地主手中,村民们只是佃农罢了。
葛地主是其一,另外一家就是孙家,且比起前者,后者家中时常出一两个读书人,有着当官的祖宗,在村中百姓眼中更多了几分尊贵,于阮父而言,同样如此。
故而,当初将女儿许给孙家那个童生大老爷,哪怕对方是个死人,阮父也不觉得自家女儿吃亏了,毕竟那可差点就是秀才老爷呢,如今被孙家传唤,在他眼中,跟被官老爷逮走也没多少差别。
颤颤巍巍到了孙家宅院,阮父试探着打听,“大老爷,不知孙老爷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
管事却只是睨他一眼,并不回答,板着脸,“等到了就知道了。”
阮父讪讪,终于被押着到了偏厅,上首高高在上的正是孙家老爷夫人。
上下之差,云泥之别,阮父顿时不敢吭声。
只见孙老爷眼神示意孙夫人,示意她开口,孙夫人梦中被死去的婆婆训斥一顿,正满心不高兴,人死了还不安生,好在对着阮家人说话也无需客气,直接发问,“阮家的,你们家阮五娘可是做了什么好事?”
语带责怪,又牵扯昨晚刚见的五娘鬼魂,阮父没弄明白,就一下全招了,“老爷夫人见谅,真不是我,是五娘那死丫头自作主张,若有冒犯之处,你们尽管教训就是。”
瞬间门,孙母的脸色阴沉如水,人都死去地下了,哪有自己教训的份,这人莫不是在咒自己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