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些按捺不住,但还是想极力保持之前的那份镇定。他看着我,依旧满脸堆笑,并对我的话进行了否认。
“夫人还是这么喜欢说笑。”
“夜深露重,恐着风han,敝舍简陋,还请夫人早回。”李平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可惜,今夜不是他送我了。
“李平。”
我收回笑意,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严肃,与他道:“原名李严,字正方,南阳人,年轻时曾做过荆州牧刘表的郡吏,建安十三年,曹操南下,便弃刘表改投刘璋,做了成都县令。后先帝攻蜀,刘璋任命其为护军前往抵抗,其竟直接率军投降。先帝念其有功,先拜裨将军,后又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
“如此说来,李大人可以算得上是官运亨通了。”我将往事细细数来,看着李平愈渐难看的脸色,心里忽然也有了几分释放的感觉。
——诸葛亮那时不忍轻易动摇荆州士族与益州士族两方的关系,对他并未十分的严惩,如今诸葛亮不在了,对于荆州势力是一个极大的损耗,没有人能填补这个空缺。可益州士族还有李平,他若想乘机独大,也不是不可能。
“夫人深夜前来,不会只是为了特意挖苦某的吧。”李平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道:“大人觉得难堪?可那时您假传军情,诬陷丞相谋反之时,有没有想过今日的态势?”
“你害了阿夏和张华。”我念出这二人的名字,想起他们死前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痛。
“原来夫人是为他们报仇的。”李平冷哼一声,“你是说刘璋的女儿么?某那是在帮她,谁知她如此沉不住气,一心找死……”
“闭嘴。”我呵斥道。听他如此说,仿佛自己没有为这条性命背负任何责任,甚至,语气里还带了嘲讽。
“她为父报仇,尚属忠孝,而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自己先忍不住了,指着他骂了起来。
李平见我陡然暴怒,反而淡定起来了,想来数年间,他在此地受过的排挤揶揄也不少,我这点,也着实不算什么。
“凭你,也配取丞相而代之?”
“做梦。”
“哪怕丞相不在了,也不可能轮到你。生生世世,都不可能。”
我凑近他,看着他那张让我厌恶许久的脸,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我一边说着,这一瞬忽然又想起许多年前,我在宫内挨了板子,夜里回去与诸葛亮曾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今,还真的不到十年。
命运还是巧合?
“人人都道我不及诸葛亮,就因为这三个字的人名,就能把蜀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李平听完我的怒吼,面无表情,片刻之后,忽然自己说起话来。
“我承认曾为了仕途,出卖过刘表与刘璋,可是为了先帝,为了大汉,谁也不能否认我曾作出过的贡献。我造通济堰,制《蜀科》,治豪族、平叛乱,哪一点又输给了诸葛亮?先帝托孤时,我亦在场!于大汉而言,我就是唯一可以与诸葛亮比肩的人,不说划五郡为刺史,哪怕开府,我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可诸葛亮却连这点要求都驳回。”
李平冷笑着,隐藏多年的愤愤不平,终于尽皆显露在了脸上:“同为托孤大臣,凭什么十数年来,却是他一直压我一头?我原入蜀就比他早那么多年,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合该是我李平才对。”
“凭什么?”
我听他问出这句“凭什么”来,回想起诸葛亮那么多的案牍劳形,日日夜夜,胸中涌出一股无名悲壮。
“先帝托孤与你,是要你好生辅佐,尽臣子之义,而不是让你只管往陛下后宫塞女人,献媚讨好!不是让你在丞相北伐时于前朝乘权弄权,作奸犯科!不是让你为你的一己仕途算计谋利、假公济私,弃大业于不顾!”
“就你,也胆敢拿你的那些斑斑劣迹来与丞相相提相比么?”我咬牙:“我倒也想问问你,李大人,凭什么?”
“罢了。”
李平此时不再反驳,他看着那微弱的烛火,目光有些怔怔。
“成王败寇。”他道:“无需多言。”
我并不赞同他“成王败寇”的说法,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在诸葛亮的世界里,从没把他当过对手看待。诸葛亮一次次的退让,都只是想让李平明白,大汉值此国难,可倚靠之人并不多,李平就是一个。他希望李平将北定中原之事业视为己任,同他一起担负起来。如果二人肯齐心协力,共同辅佐刘禅,在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