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曼压着绣一些出嫁用得上的小件,一年绣一些到了她十五岁那年大部分便都绣得差不多了。
谭啸枫上辈子加这辈子都只绣过一套嫁衣,哪怕嫁给赵成芳只是权宜之计,可她也不肯为他披上真正的嫁衣。值得她穿上嫁衣的,永远只有一个人。
“吉时已到——”
屋外的兵丁大喊,一声接一声,一个传一个,谭啸枫起身便往外走。
“诶,姑娘……盖头!”
谭啸枫已经推开了门,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扬起一抹笑意,满不在乎的说:“放在房里……有用上它的时候。”
谭啸枫和苟君侯都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所以成亲的事宜都一切从简。他们两个商量得好好的,可耐不住总有人替他们觉得不好。
一群从戎狄家里拉出来暂时充当丫鬟的女人就觉得不好。
“听说这位谭小姐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我听那些当兵的说,还是成亲当天跟着将军跑出来的呢。”
将军就是苟君侯,他没有给自己封这个名头,可是旁人都不知道怎么叫他。只是看他年纪轻轻便干下了这么一番事业,又兼容貌不俗各个女子心中都不由得存着一两分心思,也不知怎么的便将军将军的浑叫开了。
“什么,谭……她成过婚了,这……这怎么……好没道理!”
“可不是……怪不得将军娶她却如此潦草,恐怕……也是心有芥蒂……”
“你们这些小蹄子,”最开始夸谭啸枫嫁衣的那个美艳女子假意呵斥,“浑说些什么,小心叫人听见,把你们一个二个都扒了皮去!”
九连城有一处高高的祭坛,此时已经布置妥当。谭啸枫出了门,就看见门口骑在马上的苟君侯。他一身红衣似火,衬得眉眼都快要燃烧起来了,张扬不可一世。
“枫丫头……”
苟君侯骑在马上,朝谭啸枫伸出手,深深的弯下腰。
“上来。”
这大概是最潦草又最让人满意的婚礼,谭啸枫被苟君侯搂在身前,座下系着红绸花披着鲜花铠甲的黑马伏着他们朝祭坛走去。
道路两边站着沉默的士兵,人人的战甲光鲜亮丽,等到苟君侯和谭啸枫经过,他们便低下头行礼。
就连喜乐也不同一般,浑厚而严肃,不像喜乐倒像战歌。
九连城除了被杀光的戎狄,几乎就是座空城了。见证这场婚礼的人就尤其的少,除了苟君侯的士兵就是一些女俘。苟君侯带着谭啸枫走上了祭台,充当司礼的亲兵将喜绸递给他们,然后大喊。
“拜天地——”
苟君侯和谭啸枫一齐跪下,对着老天磕下了响头。
“拜父母——”
苟君侯和谭啸枫的父母都不在,显然是受不了这一拜的,两人便朝着前方摆着的空椅子磕了一下。
“夫妻——对拜!”
苟君侯和谭啸枫侧过身面对面,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然后相视一笑。
一齐跪下了,两颗头碰在一起,从此就成了一对夫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新婚之夜,花烛洞房。
谭啸枫的红盖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乖乖的端坐在床沿,盖着盖头,静静地等揭开它的那个人。
“哟,将军来了!”
屋外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有男有女。男的是簇拥着苟君侯要来闹洞房的士兵,女的则是临时招来的丫鬟们。
“你们都……给我出去……”
苟君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喝醉了。
“还没看新娘子呢!”
“是啊……还没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