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里也不乏似薛无问这样的不曾娶过妻也不曾开过荤的年轻人,好几个小将听得面红耳臊。
薛无问倒是淡定,偶尔还会跟着说几句荤话,俨然一身经百战的浪荡子。
男人们的声音越说越高亢,薛无问闷了几口酒,漫不经心地躺在炕上,望着窗外的月亮。
那轮月就跟莲子似的,散着淡淡的光晕悬在无边无际地黑夜里。
大抵是烈酒噬人智。
那样一轮皎月,竟叫他想起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
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青州的那位大娘子。
直到此刻,听了一宿的荤话,又灌了满肚黄汤之后,他盯着一轮朦胧月,想起了她。
迷迷糊糊中,薛无问阖眼入眠,又回到了在青云山后山的那日。
他替她正了骨,她咬红了唇,留下两个月牙似的齿印。
只这回他没有挪开眼,而是顺着心底那不为人知的心思,抬手去摸那两个月牙印。
她的唇瓣如他想的那般软,他轻抚了两下,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上去。她睁着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也不抵抗,乖乖地任他亲。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手往上一挪便拔了她发髻上的木笄,三千青丝尽数散落在那大红的披风上。
她巴掌大的小脸陷在凌乱的乌发里,红着眼眶,檀口微张,似一条喘着气的小鱼儿。
薛无问紧紧地握住她的腰,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醒了。
从梦里蝉鸣切切的青云山回到了呼噜声轰隆震天的营帐。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全身燥热难忍,口干舌燥得好似七天七夜不曾饮过水。
薛无问咬牙吸了口气,顿了半晌,起身下炕。
一出去便见暗一坐在篝火旁,正津津有味地听一个年长的伙头兵说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世子,您怎么醒了?”暗一往篝火里扔了块木头,诧异道:“您今儿喝了那么多酒,还以为您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呢!”
薛无问没应他,顾自走到一个水缸旁,舀了一大瓢,弯下腰,兜头一冲。
一瓢冰冷冷的水下去后,体内那股子暗火总算是消停了些。
暗一瞪圆了眼,忙递了块布帛给薛无问,呐呐道:“世子,您这是……还没睡醒?”
薛无问扒拉了下湿漉漉的头发,接过暗一的布帛,随意擦了擦,道:“在同老封叔聊甚呢?”
老封叔便是那位年长的伙头兵。
暗一“嘿嘿”一笑,“属下在听老封叔说一段他最后悔的往事呢,真想不到老封叔也有这般缠绵悱恻,闻者落泪的过往!”
薛无问挑了挑眉,还未及开口,便听暗一倒豆子似地说起那故事。
“老封叔年轻时,偷偷喜欢过一个小娘子。原想让他娘去求娶了的,谁料那姑娘早就定了亲,对方是个书生,温文尔雅学富五车的,老封叔觉着自己比不上那人,便歇了心思,从军去了。”
暗一灌了口凉水,继续道:“哪曾想三年后回来,便听见那姑娘的死讯。原来那书生有个落难的红颜知己,娶妻后还同那位红颜知己藕断丝连,生生逼得他那发妻抑郁而终。老封叔一直很后悔,若是当初他同那姑娘表明心迹,兴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暗一说完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