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举着杂志躺在香椎旁边的陪护床上,受伤的那只脚打着石膏,正跟着那台有点问题的监测仪的警报节奏抖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盘算着衬衫的快递会有几天到家,便听见隔帘那边,香椎呜哩呜囔地说着什么。
“礼物、……不要…裙子……”
萩原眨了眨眼,拉开帘子,全当自己听错了。
“香椎?你醒了吗?”他看对方眼皮颤动,高兴地替他按了护士铃,一边起身单腿蹦着凑近对方的床铺。
“什么?”香椎吃力地睁开眼,三秒后,睡眠带来的麻木消散,他顿时痛得嗷了一声。
萩原按住了他:“别动别动——”
“……松田前辈?”他只看到一个人影模糊地在面前晃动,用力再眨了几下眼,萩原的脸正不满地看着他。
“干什么,第一眼是我很失望吗?”
“啊?不是,我刚刚没看清。”香椎忍不住动了动胳膊,接着就开始倒抽冷气。
护士气势汹汹地从外面杀进了:“萩原警官!不是说了别动吗?你也是!不许乱动啊!”
她拿着病历日记作出要打萩原脑袋的动作,显然已经非常熟稔。香椎看着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萩原的异□□际能力。
“意识清醒了吗?这是几?今天是周几?”护士过来查探了一下香椎的状态,同时用力拍了拍他床头的监测仪。那烦人的警报终于消停了,换成“嘟——嘟——”的长调。
香椎一一答了,看小护士在那张纸上飞速地划了一排钩。
“好的,那我去找医生开点止痛药。你不要再乱动了!”她重复警告了一遍,又用眼睛瞪了萩原一眼,匆匆出了病房。
香椎左右看看,又动了动手,上面的留置针上连着四五罐药水,缓慢地往里滴着。
“大家都没事吗?”他的声音还有些气虚。
“我是除了你之外伤得最重的了。”萩原指了指自己的腿。
“啊……那,”香椎的声音又小了一些,“松田前辈呢?”
“他在这儿看了你一晚。刚刚被警部叫回去了,真不巧。”他耸耸肩,“好像他确实把那个谷村的脸揍烂了。”
“噗、咳咳咳!”香椎一笑就觉得全身伤口都跟着疼,“那他应该要写很长的检讨了。”
“诶呀,那个家伙很熟练的。”萩原并不担心,“他从小学就开始打架,最知道打什么地方又疼又不容易出事。”
香椎正要继续说什么,医生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他外婆的管家。
“……长谷川爷爷。”
管家板着脸嗯了一声,看起来不太高兴。医生替香椎加了止痛药,浑身的痛感很快慢慢消减,跟着困意就再次袭来。
“阿柊,夫人很担心你。她身体不好,昨天一夜都没睡着。你也不小了,不能老让她这么担心。”老人劈头盖脸地丢过来一串斥责。
香椎悄悄翻了个白眼,当作没听见,顺着那股困意放自己进入梦乡。
长谷川老人昨天姗姗来迟,对他和松田都是彬彬有礼中带着一丝冷漠和疏离。萩原没想到他对香椎是这种态度,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但考虑是别人家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
管家还在絮叨:“你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听话,跟茉莉小姐年轻时候似的……我昨晚放在这儿的那盒鹅肝鱼子酱呢?”
“什么鹅肝?”松田正好从警署过来了,推门间顺口问道,“哦,您说那边那个罐头?我昨晚太饿,半夜拿吐司抹了一些吃掉了……”
中大型的手术后是不能很快摄入高蛋白和脂肪的,香椎的家人带了这个过来,显然不是给香椎吃的。放在那里,松田和萩原就误以为是对方的礼物。松田说着,瞥了眼偷笑的萩原。他只抹了一层,剩下的十有是进了萩的肚子。这家伙也不怕吃这么多伤口长不好。
他用很真诚的眼神看着脸色发绿的老人:“谢谢您体谅我们陪床辛苦,带食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