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笑意深深刺痛了沈听澜,他急急地握住她的手,解释:“不,那戒指本就要送给你的。”
程皎皎却反应极大地甩开了他的手,歇斯底里:“不要碰我!太脏了。你们都太脏了……”
从一开始,这段在她眼中无比珍贵的恋情,只是沈听澜眼中的一场游戏,一场交易。
所有人都在旁观她的自作多情。
在这最混乱痛苦的时刻,程皎皎的头脑却是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终于明白沈听澜的朋友们为何总用轻慢态度对待自己。那些人言笑中的讥讽也不是错觉。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那被她忽略的部分,都在此时串联起来。
“你回国那次,跟未婚妻求婚了对不对?你很久不跟我联系,是做好准备跟我分手对吗?不,那不叫分手。你是打算终止这场交易,对不对?”
“看我跑去公司找你,缠着你不放,你觉得很可笑,很困扰吧?”
她一心一意想念着沈听澜,为自己的行为自责反省,还为他准备生日惊喜……他却在想怎么甩掉她。
真是太丢脸,太难过了。
海风呼啸,雪色浪涛拍上船尾,粉身碎骨后溅了二人一身海水。
咸而凉的水滴沿着沈听澜高耸眉骨,滴落到程皎皎脸颊。
久别从逢的喜悦消弭无踪。沈听澜甚至希望世界上从未存在过自己,程皎皎就不用这样伤心。
程皎皎抬手抹了把脸,凉湿水珠眨眼干涸,却残留淡淡气味。她曾经无比熟悉,熟悉到烙刻于灵魂最深处记忆。
程皎皎彻底失去了力气,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程皎皎身心脆弱,是个脆弱精美的瓷娃娃。一和沈听澜吵架就要生病,床上欺负得狠了也要发烧。偏偏性子倨傲,事事要占上风。
在沈听澜的朋友面前也丝毫不假以辞色,半分不给面子。
沈听澜心中有气,便在嘴上讨便宜,程皎皎掌握的脏话词汇量不够,吵不过他,每每气到手脚发软,被沈听澜擒住又是一顿逗弄。
沈听澜脱下外套将她裹住,不断地抚着她纤薄后背顺气:“皎皎,深呼吸。”
程皎皎黑发凌乱,瓷白天鹅颈在阴影中若影若现,脆弱得仿佛要折断。
沈听澜将她紧紧藏在怀中,温暖了好一会儿,程皎皎才缓过气来。
她气若游丝:“放开我。”
沈听澜不敢再碰她,老老实实松开手,半跪在她面前,低头吻她指尖。
程皎皎湿润睫毛颤动,扬起手就抽在沈听澜脸上。可惜全无力气,指尖软绵绵扫过沈听澜的脸,更像是调情。
不远处响起呼唤声。
是家人发现程皎皎不见了,带保镖过来寻。
程皎皎眼眸一亮,手按栏杆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将身上外套丢在地上。
她低声威胁:“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以后也不准说你认识我!”
沈听澜居高临下看她,眉眼笼着阴影,看不起神情。
程皎皎不等他回答,提着裙摆跑下台阶。
高窄台阶盘旋通向二楼,木质台阶被海水后变得湿滑,程皎皎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匆匆往下跑。
一只有力大手从背后托住她腰肢,磁性嗓音如影随形:“小心跌倒。”
程皎皎栽过最大的跟头,便是在他身上。她回头瞪他。
沈听澜只穿着衬衫,从地上捡起被弄脏的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乌黑短发凌乱,凤眸深不见底。
见自己回头看她,唇角一弯,倜傥多情。
程皎皎怒从心头起,瞥见他身后便是栏杆,双手用力往他胸口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