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鼎之冷面无言。
叶澜玄直面萧鼎之复杂的目光,强压剧痛,颤声说道:“认识你之前,曾经的叶澜玄确实和几位道君有交往,熟稔程度超出一般交情,但那个叶澜玄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叶澜玄没有精力和心思周旋在几人之间,我只想和你一起好好修仙。”
“飞花令是我让玄月传的,不是为了保玄月,而是怕你冲动行事,陷于不利境地。你的强大我有所见有所闻,以你的修为在当今仙修中难逢对手,但四大名门在修仙界中话语权重,你为了我与整个修仙界对立,我承受不起,也舍不得。”
“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坚持。我把命都给了你,心怎会四处漂泊。别再说断绝师徒关系的话,我的心疾受不了这种刺激。你若狠心要断,不必知会我,死在你的剑下我没有怨言。”
叶澜玄挖心掏肺的话在血色浸染下尤为真诚。
月前,萧鼎之和童子闲话解闷,聊到叶澜玄,童子说:“主人待哥哥真好,童儿跟随主人多年,从未见他对谁这般体贴上心。主人说哥哥身量长得快,怕先前做的衣裳不合身,特意吩咐童儿每月定时更换新衣,所有衣料佩饰全用最上等的材质,主人对自己的衣饰都不曾这般严苛要求过。”
“主人还说每日的餐食也必须换个口味花式做,哥哥吃与不吃都不能马虎了事。”
“自从哥哥闭门修炼以来,主人卧房的烛火夜夜亮到天明,入门炼气的书籍早已尘封,主人命童儿打理出来,重新翻阅。童儿不解,问主人为何看这些书,主人说要把精华提炼出来,写成浅显易懂的口诀,让哥哥炼气时少走弯路。”
“两月时间,主人用废的笔墨就有好些呢。”
这些来自旁人的话对萧鼎之有所触动。
他不是天生冷心冷情,十恶不赦的人,只是经历太多,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心已冰冻麻木,很难与世界和解。
魔域弱肉强食,妖界时时挑衅,修仙界伪善一根筋,种种环境压迫令他不得不酷戾到底,以暴制暴。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人情泯灭,魔性占据制高点,嗜血杀戮变成了愉悦的唯一源泉。
魔性中的兽欲和慕强之心他也有,但自身已强大到无人可及,又没有入得了眼的花色,宁缺毋滥的孤寂伴他一生,直至练功暴毙身亡的那一刻,他才感悟到自己这辈子看似纵横精彩,其实一无所有。
重活一世,他与曾经误以为天仙降世的清冷美人再次相遇。三月相处,他看到了别样的风景,感受到细水长流的温情。
或许该让自己有点羁绊。它可能是软肋,是牵制,却也是心之所向,灵魂所归。
无牵无挂即便不死不灭,凌驾众生之上,但终点的孤独依然会如影随形。
杀意在沉默中消解。
萧鼎之收剑,粗暴地扯过叶澜玄流血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吮。
柔软的触感,轻慢的舔舐很快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叶澜玄看着萧鼎之低垂的眉眼,想起雁北城塔楼顶上他好像吻过自己。
那么骄傲强大的人,亲吻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强烈的反差直击心脏,令人上头,叶澜玄脸颊似火烧,手腕上的酥麻感层叠递进,僵硬的身体被火融化,软得只能靠在石门上。
叶澜玄的身子这么敏感,萧鼎之垂着的眼眸上扬挑高,目光幽邃:“玄月对你做到哪一步了?”
“他什么都没做。”
“那你为何换了衣裳?”
萧鼎之再次问这个问题,叶澜玄知谎言过不了关,实话道:“他气我在雁北城冷落他,带我回来后用灵力撕……灵力没控制好,弄坏了我的衣服。”
“撕了衣裳什么都没做?”萧鼎之忽而轻笑,“你就任他撕?”
这个笑容莫名惊心,叶澜玄咽唾沫:“不是,他动作很快,我猝不及防。我的修为不及他,就……”
萧鼎之放下叶澜玄的手腕,用灵力抚平伤口。
“他侵犯你,你还放走他,这就是所谓的大爱无疆?”
叶澜玄摇头,正要说话,发现萧鼎之在解自己的腰封,诧异道:“你干什么?”
萧鼎之:“检查你的身子。若有半点痕迹,玄月和玄月宗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叶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