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宗主并未追击,轻巧落地拂袖一扫,团成球状的百把利剑恢复原貌。
弟子们面面相觑,心道:无名少年在玄月宗为所欲为,宗主怎能咽下这口气。
玄月宗主傲视群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沉声说:“传信话灵隐宗,管不好弟子,玄月宗可代为管教。十日内不赔礼致歉,后果自负。”
说罢拂袖,飞花令回旋,带着玄月宗主的震怒和一句“孽子,回来老子剥了你的皮”返回北域。
九溪峰,罗浮洞外。
叶澜玄来回踱步,脚下雪砂被他踩出一条深深辙痕。
废尽唇舌才劝走玄月,又担心萧鼎之恣意妄为,四面树敌,还忧心他在雁北城会不会听到自己(原主)的风流韵事,回来会是怎样的心情。
月光疏斜,万籁俱寂,叶澜玄度秒如年。
一道暗影重叠在他的身影上,叶澜玄心中一跳,蓦然回首。
萧鼎之面色冷凝,站在三尺开外,浓昳的眉眼染着孤月的清寒,拇指推着陌上霜的剑柄,上上下下,锐器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在静谧的夜里尤为刺耳。
叶澜玄不知萧鼎之心思如何,关心道:“徒弟,你没受伤吧?”
陌上霜“啪”地一下重重归鞘,萧鼎之走到叶澜玄面前,冷冷问:“你为何穿我的衣裳?”
“啊……我的衣袍全是白色,想试试其他颜色,你介意我穿过的话,我重新给你做。”叶澜玄底气不稳,有点慌。
这种不走心的仓促谎言三岁小儿都不会信,但萧鼎之并未多言,又问:“玄月人呢?”
“他送我回来后就离开了,你找他有事?”叶澜玄掩在广袖里的手微微发抖。
按说师尊的私事与徒弟无关,便是海王的事被发现顶多算为师不尊,徒弟不可置喙。
但面对萧鼎之,这种无德之举就变得莫名压迫与羞耻,需要谎言来掩盖。
叶澜玄的谎话令萧鼎之很失望。
在他看来叶澜玄是在用命维护他的“至交”们,无故更衣的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断绝师徒关系。”萧鼎之不想再为一个早该杀死的人操心,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九溪峰不是他的终点。
“什么?”叶澜玄讶然失色。历经三月好不容易拉进一点的距离,因这句话又远隔海角天涯。
萧鼎之将陌上霜扔给叶澜玄,转身走进罗浮洞,带走唯一属于他的,娘亲留下来的玉佩。
叶澜玄提气跟进去,关上石室门,他不会轻易放弃用心经营的师徒关系。
萧鼎之取了玉佩,满室遗留的陌生灵气令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叶澜玄展臂挡在门口,诚恳道:“我们谈谈。”
萧鼎之面对拦路的叶澜玄,杀心已蠢蠢欲动。
叶澜玄抖袖露出清瘦玉白的手腕,一圈环形光晕忽隐忽现。
“这是我结下的师徒灵契,我不同意断绝关系,你执意要断便一剑杀了我。”
萧鼎之侧眸,眼中印着叶澜玄玉惨花愁的脸。
他袖口一动,吸回陌上霜,名器出鞘,剑刃无锋,大巧不工。
一夜辗转多处,这柄剑从未出鞘,此刻剑尖却冷冷地对着他的主人。
厉风扬起,叶澜玄手腕上的环形光晕骤然消失,肌肤绽开,鲜血凝珠,滴在白衣上晕出朵朵殷红花蕾。
尖锐的刺痛令叶澜玄的身子不受控地颤抖,却咬紧牙关露出凄美微笑。
“灵契不在手腕,在灵根。你狠不下心杀我,听我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