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马上要在外地见面,两人都十分兴奋。何如初告诉林丹云明天的车次,让她去接站。之后,她又躺在床上想着要带什么东西,电话突然响了,她接起来,有些意外,竟然是钟越。
钟越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广州?”她说明天早上七点走。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林丹云离家出走,我也有责任。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找她,怎么样?”本来他这两天就要回美溪过年了,看今天这情形,知道是拦不住她了,思来想去,还是陪她一起去吧,省得提心吊胆,放心不下。
何如初巴不得呢,一个劲儿地说好,欣然同意了。几个人约好明天一大早在校门口集合,然后再出发去火车站。
冬天天冷,一大早的路上行人稀少。韩张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她无奈地说:“知道的人说你出去玩一两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搬家呢!”她瞪了他一眼,说:“都是吃的,到时候你别吃。又没让你提着,嚷什么嚷啊你,真是的!”
钟越接过大大的塑料袋,说:“走吧,时间不早了,可别误
了火车。”三个人打车去火车站。正是春运期间,火车站人潮涌动,到处摩肩接踵,几乎无立足之地。里面空气污浊不堪,让人呼吸都困难。
何如初抱怨说:“都是我妈,非得让我带这么多东西,在外面买不是一样吗?”钟越拿着她的大包小包,宽慰说:“你妈也是好意。外面买的东西不但贵,而且不好。”她不作声了,觉得跟钟越一比,自己实在幼稚,于是说:“这么多东西,累不累?我来拿蛋糕、水果。”伸出手,就要自己拿。
韩张见了,按住她的手,推开她,说:“要你提干吗啊?我不在这儿吗?”立刻接过一部分钟越手里的东西。
人流量实在太大,站着都被人挤来挤去。钟越说可以交点儿钱,提前上车,于是大家提前来到火车的座位上。因为买的是卧铺,倒很宽敞整洁,不像硬座车厢,人堆人,连座位底下还有人睡觉呢。大家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拆开包装喝鲜奶、吃蛋糕,也不觉得时间难挨。转眼火车就开了,轰隆轰隆声中,阳光正好照在深蓝窗帘上。
何如初兴奋地跳来跳去,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外面的空气多新鲜啊。”她使劲儿吸了两口,唱道:“自由!自由!我要的就是自由…”
韩张听烦了,便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你烦不烦!自由自由,你哪天不是自由的?在家里已经是公主了,知足吧你!
”
何如初不情愿地瞪他:“我唱我的,碍着你了?我是公主,我妈还是太后呢!天天背着个大书包两点一线,家里学校,学校家里,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韩张坐起来,故意抬杠:“坐牢能吃好的穿好的,还上广州去玩?你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眼看两人又要吵个没完没了,钟越忙把何如初拉到另一边,笑着说:“一大早起来,不累吗?要不,你躺我这个铺上睡一会儿?”他见她眼底有难得一见的淡淡的黑影,于是拿过毯子铺开。
她点头,有点儿害羞地说:“昨天晚上兴奋得没睡着,现在还真有些犯困。”他拉她坐下,说:“那你就睡这儿,我是下铺,方便些。”
她想了想,平躺下来,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仰头问:“那你干吗去啊?”他说看一会儿书。她便说:“那你就坐这儿看吧,行不行?我睡相不好,火车摇摇晃晃,怕摔下来。你坐这儿挡着,我就安心了。”钟越给她拿过枕头,点头答应:“好,我就坐这儿,不走。你快睡吧,时间还长。”
咔嚓咔嚓,车轮滚动的声音似冗长的催眠曲,她很快睡熟了。
冬天的阳光很苍白,但依然温暖,照在她脸上,越显得她脸
白如玉、眉眼清秀。她睡着的时候真是漂亮,长而卷的睫毛又浓又密,轻轻覆下来,像蝴蝶的翅膀,翩然欲飞。脸侧有少许绒毛,细细淡淡的,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她的头发很有光泽,散下来如流动的河流…他好想抚摩一下她的头发,试试手指在其间缠绕的感觉,是不是如想象的一样美好,可终究不敢造次…
韩张走过来,诧异地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心里一紧,忙掩饰地转头,压低声音说:“嘘——她睡了。”韩张探头瞧了瞧,笑说:“睡觉的样子倒是挺安静啊,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有些诧异,天天和她争吵斗嘴,还是头一次发现安安静静睡着的她是这样的安宁,心底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钟越忙拉着韩张走开,他不愿意别人看见这样安静得似一幅画的何如初,尤其是韩张。何如初平时是一个很礼让的人,也只有跟韩张在一块儿才会无遮无拦地露出活泼的本性。韩张和何如初一见面就吵,每次看见他们吵架,他就不由自主地…嫉妒。是的,的确是嫉妒。
两个男孩站在车厢的茶水间说着话。何如初一个人兀自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