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禩站定下来,故意很是惊讶的转过头来,明知故问的道:“陈先生?陈先生不是歇息了么?怎么又起身了?”
陈梦雷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他是个聪明的人,又经过世故的洗礼,自然知道云禩并没有想要自己给他一个回答,而是道:“八爷特意送来吃食,不如进内坐坐?”
云禩道:“这样方便么?”
陈梦雷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云禩点点头,道:“那如此便叨扰了。”
陈梦雷引着云禩入内,进了他的屋舍,两个人坐下来,陈梦雷给云禩倒了一杯茶。
云禩故作惊讶的道:“陈先生,这蚵仔煎若是不趁热食,冷了可就要腥气了。”
陈梦雷把茶杯递给云禩,道:“八爷,下官斗胆问一句,八爷如何会做这吃食?”
云禩一笑,道:“偶然机会习得,是了,陈先生是福建人罢?你快尝尝,我听说这福建沿海,许多人都会做这煎食,陈先生试试我做的这个,地道不地道。”
陈梦雷还是没有立刻食蚵仔煎,而是道:“不知八爷为何会突然送上这份煎食,难不成,八爷是一时兴起?”
云禩很平静,竟然没有任何遮遮掩掩,道:“实不相瞒,今儿个我与诸位兄弟、好友前去香山赏红叶,意外看到了陈先生。”
陈梦雷了然,其实他早就猜到如此,不然八爷怎么会如此巧,在陈梦雷亡妻忌日这天,正好儿做了这么一道蚵仔煎,还正好送过来呢?
陈梦雷有些惊讶云禩的“供认不讳”,云禩笑道:“陈先生不必惊讶,虽我的确有意拉拢陈先生,但是……强扭的瓜不甜,陈先生愿意做谁的门客,这还是陈先生说了算的。”
云禩说的“冠冕堂皇”,那叫一个正人君子,若是单看云禩那温柔的面容,不熟悉云禩的人,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云禩又道:“我除了是一个惜才之人,更是一个喜爱口舌之欲的俗人,正巧陈先生是正经地道的福建人,我便想着做一道这蚵仔煎,使得先生指正指正,看看哪里不地道。”
陈梦雷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但仍然无法拒绝这道壳蚵仔煎,终于提起筷箸来,夹起蚵仔煎的薄饼,虽然凉了一些,但是饼子酥脆,一碰几乎掉渣。
陈梦雷夹断一些,送入口中,鸡蛋酥香,内里的牡蛎滑嫩,入口嫩的仿佛要爆汁,一点子腥气也没有,也不会牙碜,处理的竟然如此干净。
陈梦雷有些惊讶,道:“这个味道,妙,太像了。”
云禩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今儿个做的不是无用功,陈梦雷被自己的美食“感动”到了,牵扯到了心底里更多的哀思。
陈梦雷说了一句之后,缄口不言,眉头紧锁,又默默无声的食了一口,一边食,一边叹了口气出来。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是三爷胤祉来“抓奸”了。
果不其然,就见三爷胤祉急匆匆而来,想必是听说了陈梦雷亲自去追云禩的事情,恐怕云禩把陈梦雷给拐走,所以才急忙而来。
三爷胤祉分明匆忙走进来,却装作很稳当的模样,笑道:“八弟怎么来了?”
云禩站起身来,笑道:“三哥来的不巧,我正要离开了,时辰也晚了,陈先生,那我便先告辞了。”
陈梦雷也站起来作礼。
云禩一笑,临走的时候还道:“是了,陈先生,这蚵仔煎终究比不得福建当地的新鲜,所以还是要赶紧食用,冷了可就不好了。”
陈梦雷拱手道:“谢八爷提醒。”
蚵仔煎?
三爷胤祉瞥了一眼云禩带来的美食,竟然是陈梦雷亡妻经常做的美味儿,每年陈梦雷祭奠亡妻,都会亲自做一份这样的吃食。
三爷胤祉很不喜欢腥气的味道,蚵仔煎又是不入流下九流才食的,且陈梦雷的理膳手艺当真说不过去,所以三爷胤祉从来都没想过尝一尝这蚵仔煎。
他看到蚵仔煎,心里咯噔少一声,老八这个时候带这种菜色来,用意不可谓不深。
而且云禩临走之时,还说些有的没的,甚么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岂不是废话?难道……
胤祉眯着眼目想,难道是老八和陈梦雷的暗语?因此自己听不懂。
三爷心思本就深沉细腻,这一思量起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可是三爷又觉得陈梦雷不可能背叛自己,毕竟陈梦雷遭遇过友人的背叛,他知道这股滋味儿,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子事情。
三爷心中天人交战,来来回回的琢磨着。
云禩要的就是个效果,看到三爷那复杂,却故作平静的面容,便知道自己的离间之计初步奏效。
当然了,这离间的法子,是急不得的,左右任务时间还早着,也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