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钟忆北是什么人,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人。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赵峥就跟蝴蝶在暗中合作了一下,给他下了蛊以防他另有图谋,然而蝴蝶却告诉他,钟忆北体内有其他蛊虫,她不好下手,只有埋了只壶药儿窥探他的行踪。
壶药儿这种蛊虫,都是成双成对的,只要将其中一只放在人身上,下蛊人持有另一只,就能随时得到被下蛊人的行踪,让他们失望的是,钟忆北一直老老实实,基本没有离开过他们,这才让他们放下了警惕之心。
哪知突然就出了变故。
蝴蝶费尽心思把他们带到苗疆,不就是为了让赵峥对付大祭司,难道钟忆北比大祭司要危险的多,甚至连自己的大仇都不报了也要催他们跑?
只留下两个字,说明当时的情景十分匆忙了,即使是如此匆忙的情况,蝴蝶留下的讯息只是让他们跑,看来钟忆北,不是一般的危险。
俩人对着蝴蝶留下来的字对视一眼,赵峥冲长安笑笑:“她还挺好心。”
长安肃着脸,从那堆虫子中挑出一只稍大一点的放在手心:“壶药儿。”
他能认得,赵峥并不奇怪,毕竟蝴蝶一直在教他认蛊识药,长安在医术上有惊人的天赋,学起来几乎一点就通。
“我白天目测了一下,他们一族有百来人。”赵峥跟在长安后面正经道,“能将这么多人一晚上带走,绝非一人之力,钟帮主,不愧是一帮之主,怕是早就带了手下帮众过来布了局,他是图什么?”
长安皱眉:“金蚕王。”
赵峥道:“有可能,一个中原大帮帮主,不辞千里来到苗疆,潜在你我身边,只有三种可能:要么他就是大祭司的人,要么他就是在为另一个苗疆人办事,要么他自己就是那个苗疆人。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第三种,他们相争,最终收网的人得利。”
让他感到心惊的是,当初捡到钟忆北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可是货真价实的,也确实只剩下半条命,如果都是他自导自演,只为博取他们的信任,实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钟忆北,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说不定,他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他们又将每间住所都搜了一圈,然而整个天烛教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长安握着壶药儿,望向了赵峥。
赵峥心领神会,朝他微微颔首。
钟忆北到现在都没有取出体内的壶药儿,明摆着是挖好了坑引诱他们去的,可二人谁都没有听蝴蝶的话。
大祭司今晚的心情不错,回到苗疆,她便是得水的鱼,这些人在她面前玩蛊,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能带来不少乐趣。
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扮猪吃老虎,先将人宠着惯着,捧到高楼上,待玩弄够了,再把他的楼推倒,看他摔得粉身碎骨的样子,不敢置信的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发现自己才是幕后人后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样子。
最后,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般游戏人间,才是最有趣的,不然活得太久了,总会有些无聊。
她俯视着被捆在地上的格桑和蝴蝶,面纱下不由展开了笑容,十分期待这样的游戏的到来。
“十年不见,我的乖女儿,倒是活得好好的。”她缓缓蹲到蝴蝶身边,伸手抚摸对方那张枯木般苍老的脸,一点都不嫌弃,甚至还颇为怀念,“不过也是,你的格桑哥哥,恐怕早就有所察觉,把金蚕王放在了你身上,才保了你十年的性命。”
蝴蝶动弹不得,睁着一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滔天的恨意让她一口气憋在胸腔,声都发不出来。
直到把她全身都探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大祭司脸上的笑容才裂开:“怎么回事?金蚕王不是在你身上?!”
蝴蝶笑起来,咳嗽两声,气若游丝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你看我的样子,活不过三天,像是有金蚕王的样子么?真高兴,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被摆一道,也不算白死。”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岔了气,又疯狂咳嗽。
这还是第二次事情超出自己掌控,大祭司站起来冷笑:“好,好得很,不愧是我生出来的,有我的脾气。”她狠狠踢了旁边的格桑一脚,“到底把金蚕王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