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光帘拉满窗,屋子里一片漆黑,昼夜不分。
楼下有车经过,车灯照在星星帘布上,映出的影子在墙上慢慢转过一圈,随着汽车轮胎轧过地面的声音远去,最后归于沉寂。
床上的被子蜷成一团,拱出来的地方刚好是人的形状。
警铃声经过,她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温予白抬着头,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消防警铃,随着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的声音消失,她眼中的惺忪荡然无存。
大脑混沌成一片,她看着前面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在家里的床上。
全身转着筋一样疼,她不知睡了多久,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到上面显示凌晨2:24,捂着眼睛深呼一口气。
睡了一天一夜。
锁屏背景上有39通电话,但她手机静音了,一通都没接到。
没有点开未接电话都是谁,她放下手机,支着身子坐起,睡衣与被子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让她有了一种逃离梦境的真实感。
距离那天从光尘集团大楼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闭了一切社交通信,活得像个与世隔绝的原始人。
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会觉得时间都慢下来了,但她好像只是重复着一日强过一日的疲惫。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提了提睡衣的肩带,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用凉水漱了漱口,终于觉得清醒许多。
抬起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她关掉水龙头,往客厅方向走,刚要按下灯的开关键,忽然听到玄关处有动静。
温予白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身处黑暗是会让听觉更加敏感,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温予白顿时汗毛耸立,在极度不安的恐惧下,她好像还有点理智。
温予白拿了离她最近的、最有攻击性的武器——一把折叠伞,小心翼翼地往玄关处走。
屏住呼吸,连脚趾踩在地板上的力道都控制得刚刚好。
一步、两步……到了拐角,温予白借着月色,果然在墙上看到一个影子。
来不及仔细思考,温予白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高昂起手,刚从拐角冲出去,看到玄关那道身影时骤然停下脚步。
温予白还维持着那个动作,黑眸瞪得圆圆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那人抬头看过来,眼眸星辰闪耀,他一边无奈地笑一边把肩上的背包放下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起夜,我想给你个惊喜呢!”
温予白表情有些僵硬,震惊的神色渐渐收回来,她眉头似皱非皱,唇角似笑非笑,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好像她觉得自己不该看到这个人,但又控制不住内心疯狂的悸动,不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白忱走过去,在她身前极近的方向站住,笑着问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我了?”
很平常的问候,很熟悉的语气,温予白却不知道为什么,鼻头一酸,眼中有温热的液体簌簌掉落,身前的人好像吓坏了,忙捧起她脸,用带着些许凉意的大拇指为她擦去眼泪:“怎么哭了?我不在,有人欺负你了?”
白忱从不会觉得她的一喜一怒是小事,口吻极其认真,是真的在关心她,温予白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但那疼痛又好像会让人上瘾。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用沉默回答他,白忱看了她良久,最后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把她圈在自己的世界。
下巴抵在她头顶,他轻轻晃着身子,温柔得仿若呓语的嗓音渐渐抚平她的烦乱。
“柒柒,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自己藏在心里,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别人,但我不一样,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论发生什么都及时告诉我吗?”
他轻轻哄着,掌心顺着她发丝,把身上所有热度都给了她,温予白闭着眼睛,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
那一瞬间,所有沟壑里的肮脏污秽全都消失不见了,她轻松得好像能抛下一切。
就是那种失而复得,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