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看他动作满脸都是惊讶,担忧道:“你不担心你老板吗?怎么还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贺彬没说话,陈菲作势要往里面闯:“你不担心你老板我还担心我予白姐呢,时总要是生气了报复予白姐怎么办?”
话音没落就被贺彬伸出的胳膊挡下,抬头看去,他言简意赅。
“就在这里等。”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黄白交错的灯光打在身上,冷暖重叠。
时砚抓着她的手,像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痛一样,他低垂着视线,小心翼翼地处理她掌心里的玻璃碎渣,看不透眼中的情绪起伏,只是沉声问她:“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
原本安静下来的温予白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抬眸,那一瞬间,集聚在身体里所有的情绪全都汹涌爆发,她冷冷地看着他,开口问:“是你让黎枢我把踢出局的?”
时砚不抬眼皮,继续挑着玻璃渣,“我跟你说了,让你放弃这次机会。”
空气中安静三秒,温予白忽然笑开,她看着时砚问:“你是我什么人啊?你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你说呢?”时砚终于抬眸看她,“何况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温予白眸光渐凉,笑意隐去,她看着时砚,一字一顿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时砚很快地打断她,语气近乎逼问,他执起她手腕,淡漠的眼眸里渐渐迸发出几分锐利,像是要将眼前人刺穿,连带着一声声追问,“你说说,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这么放不下这个角色,甚至连自己手臂上的伤病都不顾?什么能让你在错失角色之后疯得想要杀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理由吧,你不打算告诉告诉我?”
埋藏在泥土中的引线碰上了火星子,迟早要点燃的,温予白直直地看着他,眼中的冰冷和陌生一瞬间浇灭了所有。
她没有那么激动,也没有那么胆怯,害怕这些问题的答案的人根本不是她。
在知道自己终究要跟这个角色无缘的那一刻,温予白就已经想到这样的画面了。
她冷冷拂开时砚的手。
“我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奔走,为了见黎枢一面连我最恶心的人所在的酒局也去,如果可以,我甚至能下跪求他给我这个机会,我不打算做手术解决手臂上的伤,哪怕拍完这部戏就退圈了都无所谓,时砚,我求过你帮我什么吗?”
温予白泪滴滚落,脑海中一下闪过了好多画面,似纠缠也似撕扯,她挡住口鼻止住哭腔:“我就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这很难吗?我想过过他的生活,吃他吃过的苦,想知道他为什么能那么勇敢,可以永远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我穿着作训服的时候就感觉他也在我身边,我活着就剩下这份执念了,可偏偏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
时砚站在那里,背影有些僵硬,一字一句的浪潮向他涌来的时候,他好像忽然置身深海。
他的眼睛颤了一下,张了张口:“他是谁?”
温予白抬眸:“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了吗,白忱,隶属于燕城消防大队第三支队,三年前在一场火灾救援时摔伤,医院判了他脑死。”
时砚眼睫微动,胸口突然泛上一阵剧烈的疼痛,温予白的话还没说完。
“因为生前登记过器官捐献,所以他妈妈在捐献书上签下了同意,救活了六个人。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守着你了吗?”
温予白无情地看着他:“原本以为我能忍受,最后发现不论我怎么骗自己,你们终究不一样,你永远也成为不了他。”
她说完,转身便走,窒息的痛感穿透五脏六腑,时砚耳边轰鸣阵阵,眼前一片漆黑,却只能看到那个快要远去的影子,他不经思考地上前,抓住她手腕,想要说什么,想说的话却被一阵阵粗喘的呼吸取代。
温予白没看他,甩开他的手走出去,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时砚身上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裂,意识被剥夺,他直直跪倒在地,听见远去的脚步声,还有耳边一层一层的喘息……
“时总!”
“阿砚!”
漆黑的屋子里,温予白蹲在角落,耳边听着电话,在嘟一声接听后,她抓着发根哭泣。
“柒柒……你在哭?柒柒,你怎么了柒柒?柒柒,你快说话!别吓我!”
温予白找回自己的声音。
“余漾,我好像复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