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的背后是好看的晚霞。
橙黄和灰蓝色铺就的天空,只有触手不及的远方散成一条落日银河,有飞机飞过,留下一长串泡泡状的白云,明明耳边该听到声音,但声音却被玻璃阻隔了。
于是温予白就只能看到时砚映在窗上的背影,也只能听到他淡漠地对她说出那句话。
其实她早有预感。
温予白隔了很久才开口:“因为她回来了吗?”
她声音轻轻,说话时眼帘半遮,那个角度最多能看到他的领带。时砚始终观察着她的神色,或多或少也猜测过她会是什么反应。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温予白的反应近乎没有,她平静地好像一个局外人。
时砚眉头稍稍皱起,脸上浮现一抹不悦。
他沉着声道:“你在我身边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警告过你,不要过问太多有关我的事。”
温予白心里“啊”了一声,点点头,是她又越界了。
时砚的态度一如往常的让人难堪,她不是第一次被他的冷意击溃,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只有昨夜那样的温存才会让她感觉到诧异,结果也如她所料,时砚为沈瑶音喝醉,为她神魂颠倒,为她要跟她划清界限。
温予白忽然抬起头,伸手把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探了探他额头。
时砚很高,温予白想靠得更近些,需要踮起脚。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抬手时香风拂过,二人彼此的温度交叠。
时砚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在目光触及到她湿润的眼眶时,神情骤然一滞。
温予白已经放开他,手也垂落:“烧已经退了。”
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时砚呼吸发紧,惊诧过后无端地生出一股无名火,他觉得她不该在此时说这句话,想要深究,又想不清楚原因。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质问的语气道:“你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温予白说:“听到了。”
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时砚从没发现原来温顺的模样也会这么让人讨厌。他放开手,冷了双眸,扫了扫被她拽出褶皱的袖子:“听到就好。”
“嗯。”
茶水间安静又枯燥,时砚觉得喘不过气来,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突然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一秒,绕过她正要走出去,手刚要碰到门把手,温予白忽然转身将他叫住。
“等等!”
时砚转头看她。
温予白走过去,站到他跟前,在他耐心快要消耗完之前,低声、缓慢地问他:“你说的划清界限,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见吗?”
她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像无家可归的小猫。
时砚心里稍稍有些好受了。
但开口是近乎理所当然的语气:“最好是这样。”
他转过身,正对着温予白,唇边慢慢扬起一抹笑:“你不愿意?”
温予白脑袋木木的,思绪停滞不前。尽管她早就猜到会有今天,可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从脚底蔓延开来的恐惧和难过。
“不是。”温予白抬头看着他,眼中带了莫名的情绪,看不透,口吻却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干脆,“你说了算。”
你说了算,她干净利落地说。
时砚微怔的时候,她先他一步打开茶水间的房门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歪着头,神情从茫然无措到紧皱双眉。
就好像留声机的唱片在最慷慨激昂处被人毁坏,期待听到的声音没有听到,他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他心口处突然席卷来一阵疼痛。时砚闷哼一声,撞到背后的墙上,抚上心口,瞬间大汗淋漓。
“时先生!”一个身穿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扶住他。
“我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