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觉得酒意又冲地她脑子有点糊涂了,但是——该说的话,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就算再喝一坛酒,也不会忘。
视线从最后一个人脸上滑过后,乐安收回了视线。
“我的请求——便是请诸位大人,不要忘记当年,曾与本宫说下的话。”她用回这个自从还政后,她已许久不在熟人面前用的自称。
“诸位大人是为何而做官?”乐安声音渐渐升高。
“本宫记得,当时许多大人都对我说——是为君,是为国,是为民,是为江山,是为社稷。”
“而我想求诸位的……”她声音渐低,又换回自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便是始终记得,这句你们曾说过的话。”
午后的风很是燥热,热风中,蝉鸣如海浪,叫本就燥热的天愈发令人躁动不已,然而忽然,北方突然刮来一阵风,天边突然黑了一块,紧接着,便隐约有轰隆隆的雷声传来。
要下雨了。
冬梅姑姑没怎么在意乐安和那些大人们讲了什么,此时一看要下雨,便立时想提醒乐安快快别说醉话了,赶紧回房间躲雨,然而,她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听“哗啦啦”一片声响。
那些刚刚“哗啦啦”齐声站起来的大人们。
此刻又“哗啦啦”地齐声跪地。
向乐安稽首以拜。
“公主殿下!”
他们齐声喊着。
乐安抬头。
有滴雨落在她脸颊上。
她笑了笑。
“对,公主殿下,你们叫我公主殿下……”
“所以,除了要记住你们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外,我还想请你们记住——我是公主,是大梁的乐安公主。”
“——不是你们要效忠的‘君’。”
“公主!”有人凄声大喊。
乐安又笑笑,看向那人。
“苏兆和,我记得,你如今应该是任永州刺史,对吧?永州……虽然我没去过,但我看过舆图,那里离京城可是很远很远的,你能赶来,这一路应该很辛苦吧?”
苏兆和用力摇头:“公主,下官不辛苦!”
乐安叹气。
“怎么会不辛苦呢……听到婚讯,奏请回京,得了准许后再处理好政务,赶紧赴京……这几来几回的,留给你们赶路的时间哪还有多少,所以,定是快马加鞭,甚至日夜不休地赶来的吧?”她看着那位苏兆和眼底明显的青黑。
这下,苏兆和没有再反驳。
乐安又叹一口气。
“除了旅途劳顿外,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苏兆和懵懵的,摇头道:“下官驽钝。”
“我最在意的,是你们任职地方的政务。”乐安道。
她看向眼前这些人。
“你们都说自己是处理好了自己任上的事物才赶来的,可是——你们几乎都是一地之长官啊。”
一地之长官,可不只是个说着好听的名头而已,民间百姓将掌管自己一地的官员称为父母官,父母官父母官——没了父母,孩子何以为依?
就算临走时交代的再清楚,可偌大一地,时时刻刻都有难以料想的新状况发生,人在当地都不一定能万全,更何况人不在?
尤其如苏兆和等这些离得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