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看着白竹远去的背影,迟疑了一刹那,又似乎并没有迟疑。
“去追。”她忽然低低开口,对刺心钩道。
去追白竹,意味着要刺心钩将她的弟弟捉拿归案。
……而白竹犯下的是何等大罪,一旦被捉,绝不可能活着。
不远处躺着的,是决明的尸身。
年少时最重要的人,父母,弟弟,爱人,同胞,是从何时开始一个一个离她远去,再也未能留下一人的呢?
刺心钩看了白芨一眼。她一如既往地做着最正确的决定,却似乎并不像往常那样坚定而爽快。
刺心钩点了点头,将白芨托给喻红叶与陆清衡,便起身追了上去。
……
白竹最终逃过了追捕。
李勇与刺心钩二人回来,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李勇终究是浑身无力,策马都有些勉强。而白竹很快就脱离了树林,弃马而逃融入了城镇,更是难觅踪迹。不得已,李勇只得先回来召集其他捕快,从长计议。
李勇毕竟中了迷药,追不上白竹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刺心钩也去了。以刺心钩的本事,又怎么会放跑白竹?
“……确实,没有追上。”然而,刺心钩却低着头,这么对白芨说道。
白芨紧紧地抿着嘴,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阿姐……别生气呀。”喻红叶最是机灵,马上追上去哄她。
“怎么回事?”陆清衡则留了下来,对刺心钩问道。
“……我没能追上。”刺心钩仍旧这么回答。明明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陆清衡拍了拍刺心钩的肩膀,没有再问。
一直到回到太哉门,白芨都没有再和刺心钩说上一句话。
喻红叶在快乐与同情之间游移不决,最终决定爽就完了,拍了拍刺心钩,幸灾乐祸地走了。
陆清衡摇了摇头,也拍了拍刺心钩,宽慰道:“阿姐不是针对你,只是殃及池鱼。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刺心钩低声道。
但是,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刺心钩忍耐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白芨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个晚上。他最怕的就是白芨不理他,唯有离得近一些才能让他的不安减少些许。
第二天,白芨还没开门,倒是有乌央乌央的人先跑了过来。
“……这位……嗯……壮士,”陈叔走到白芨的门前,顶着莫大的压力,向刺心钩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可否让吾等见见圣女大人?”他的身后,是苗谷此次出谷的所有人。
刺心钩静静地看着他们。
……起码有三个人在这视线之下哭了出来。哭都不敢哭出声。
最终,刺心钩还是默默地让到了门边。他没有替白芨拦客的权利。
陈叔以为,白芨根本不会见他们。实际上,他早就做好了承受小姑娘脾气和怒火的准备,十几几十顾茅庐也不成问题。
谁成想,他们才敲门,白芨就爽快地开了门。
这倒让陈叔有点发愣。但他反应很快,才见白芨,就马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