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霜梅当然非常乐意带小朋友去找妈妈。
听火苗跑下楼说了情况,任霜梅当场就答应下来,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三人份的行李,又塞给了明危亭一份草原上的旅游指南。
借宿在家里的朋友照例和火苗住一个房间。两个人洗漱好了,一起躺在床上聊天,又不知不觉聊到月亮都走过了一大半。
骆炽喜欢听明危亭讲故事,喜欢听他说的那些天南海北、听他讲各种地方和人。
骆炽自己没有走过这么多地方,但也越来越忍不住期待,抱着怀里的枕头,听得眼睛都亮:“真好,我长大了也想到处走。”
“你想走的时候,就来叫我,我们一起。”明危亭说,“我会一直走。在你也想旅行的时候,就可以和你作伴。”
骆炽早就想问了,枕着胳膊转过来:“就一直走,一直都不停?”
明危亭点了点头。
至少父亲是这样告诉他的。
海上的人祖祖辈辈都知道。船在海里,只有走起来才不会锈蚀。
明家人一直生活在海上,没有生活在海上的人可以永远停在同一个地方——当然也会短暂地停一停,泊在某个港口或是码头,但终究还是要走的。
明危亭见过很多永远停下的船。
在海上生活,学习游泳和潜水几乎就像岸上的人学走路,是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不敢下水的人永远都没办法留在船上。
明危亭几岁的时候就被父亲扔下船学游泳,他跟着禄叔学潜水,曾经在海底见到过很多早已腐蚀满是锈迹的沉船。
那些沉船一直都停在它们沉没的位置。直到某一天,或许会被打捞发掘、拆卸转卖,也或许就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成为海底的一部分。
骆炽只在电影里看过沉船,听着明危亭的描述,忍不住皱起眉:“是不是很吓人?”
“是。”明危亭回想了下,“我第一次见沉船,被吓得做了好几晚睡不着,到现在还会做噩梦。”
骆炽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做噩梦的人,惊讶地侧过头:“真的?”
明危亭点了点头:“真的。”
骆炽转过来,枕着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做噩梦。”
明危亭点头。他看着骆炽相当严肃比划出来的吓人造型,没忍住笑了下,轻轻揉了揉火苗的头顶。
“每个人都会做噩梦。”明危亭低声告诉他,“父亲每次做噩梦,就会去敲禄叔的门,拉着禄叔去钓鱼,钓满十条才会回去睡觉。”
明禄作为明家的总管,是和明家这一任的先生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相处更像是朋友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