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妡为了控制住兵权,把枢密院搅和得一团乱,各方势力都有人在其中,导致政令不通,互相推诿,她正好将兵部整顿一番大加重用。如臂指使的兵部与混乱不堪的枢密院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让王妡在兵权上无人可掣肘。
这么做还是附带了一个小麻烦,枢密院里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所以军情奏表一件事常会有几份奏牍呈上来,给王妡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
看完了枢密院赞成和亲的奏疏,她放在左手边先按下不表,再拿过下一本,又是赞成和亲的,她都快气笑了。
合着朝中这些人不是自己的闺女送去猃戎,一个个都慷他人之慨,牺牲一个女人换来短暂的和平,在他们看来竟是个划算的买卖。
在王妡上辈子,梁朝的处境要比现在艰难十倍百倍,猃戎要梁朝送公主去和亲,还名言不能拿宫女去糊弄,摆明了是故意踩梁朝的脸。
王妡为挑选哪个宗室女去和亲头疼了好久,如果可以,她是绝不想与猃戎和亲的,可当时的境况由不得她想不想,只能能拖一天是一天。
哪曾想,朝臣们早就帮她做好决定了——生母早逝无人庇护的十二公主萧又菡。
猃戎踩梁朝的脸面,朝臣们也不想要梁朝的脸面,只想要短暂的虚假的和平。
上辈子王妡为此悲愤,再苦再难也不能软了骨头啊!
如今王妡不是上辈子那样无能为力的,她可以做的事不要太多。
王妡在算盘着如何杀鸡儆猴,被她晾在一边许久的常山长公主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敢问皇后还有什么吩咐,如无他事,我就告退了。”
“着什么急。”王妡搁下手中的笔,拿起之前那本枢密院的奏疏,亲自拿给常山长公主,顺带拿走她手里一直紧拽着的猃戎国书,“来都来了,一道用了晡食再出宫,你家驸马和儿女我已叫人宣进宫。”
“你——”常山长公主眼睛能喷火。
“先看看吧。”王妡点点奏疏,随后负手朝西偏殿走去。
常山长公主低头翻看奏疏,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朝廷都养了些什么混账东西,猃戎要和亲就答应和亲,大梁泱泱大国岂能被一蛮夷轻易拿捏。常山长公主毫不怀疑,朝廷真应下了和亲,王妡定然会把她的长女封为公主。
湛玠那个废物,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早就被王妡察觉了,那毒妇就等着拿捏她。
常山长公主一张端庄雍容的脸都气得扭曲如鬼了,忍无可忍地摔了手里的奏疏。
贡年正好进殿来,看到这一幕,只躬腰敛目快步走到常山长公主跟前,道:“长公主,驸马和郎君、女郎都到了,去了偏殿给殿下请安,都在等着长公主呢。”
常山长公主睨了贡年一眼,甩袖大步朝西偏殿走。
西偏殿里已经摆膳,王妡坐在主位上,驸马湛玠和四名儿女站在殿中,噤若寒蝉,看到常山长公主进来,五双眼睛一齐闪动着热切的光芒。
常山长公主:“……”
有点儿生气,一家人除了她都是怂包。
常山长公主乜了湛驸马一眼——废物,把她的儿女也教得跟他一样废。
“人都到齐了,就入座罢。”王妡提箸,“家宴而已,不必拘束。”
六人依次入座,除了常山长公主,其他人都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点菜。
“湛驸马,借住在你家中的同乡可还好?”王妡问。
湛玠手一抖,送到嘴边的羊肉就从筷子上掉他身上,他连忙起身,跪在了殿中,“臣失仪,皇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