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萧珹难免有些意外,他以为萧珩投了王妡,不会承认。
廷上众臣亦感意外。萧珩返京不过短短几日,就疯名在京城传开,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皇党蓄势待发,后党严阵以待,清流也心底有诸多盘算。
所有人都看着萧珩,等着他说话。
“三弟,是何人暗中助你。”萧珹说。
萧珩却不急着说话,撩了一把枯黄的长发,踱步走到萧珹面前,两人仅两寸之隔,然后冲着萧珹“嗤”地一笑,嗤出的气喷萧珹一脸,看到萧珹黑了脸色才走开,双手背在身后在大殿上慢慢踱,从吴慎开始,走到每个大臣身前阴恻恻盯着人看。
他实在是极瘦,眼眶和双颊深深凹陷,眼底有浓重的青黑,明明身量很高,可看比自己矮的人也要挑着眼睛让眼下露出许多眼白来看。
这番形容实在是有些可怖,一些胆小的、心虚的都被他看得心下颤颤。
他就这么在殿内踱着,没有人说话,紫微殿里一片压抑的安静。
萧珉等着萧珩说话,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反观王妡倒是半点儿不耐烦都没有,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萧珩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
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在萧珉越来越烦躁忍不住要出声呵斥的时候,萧珩终于“嗤”完了最后一个中书门下堂后官,踱回了萧珹身侧,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回身前,朝皇陵的方向拱手,道:“自然是父皇的慈恩遗泽,护我平安,才让我屡逃刺客凶兵。”
朝廷上下:“……”
等了这许久,就等出这么一个答案?!
“简直一派胡言!”有人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萧珩转身精准在列班中找到那人,几大步走到那人面前,扼住此人衣襟,一发力竟将此人微微提起。
瞧着瘦脱形了,力气还有一把的。
然后下一刻,萧珩就无力把人放下,想来想去,不爽地抬起脚,一脚把人揣翻。
“三弟!”
“三爷!”
“你……”
“萧珩!”萧珉忍无可忍,在御座上怒吼。
萧珩充耳不闻,冷声道:“怎么,先帝在天有灵,护佑江山社稷,你们敢说不是?”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可在大殿之上,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说了,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我在皇陵为先帝与社稷祈福,先帝护佑我不为刺客所害,我才能活到今日当廷喊冤,你们……”萧珩环视一圈,对上御座之上萧珉的目光,大声说:“有何异议?!”
“……”朝廷上下一肚子异议,却因涉及先帝,不敢随意出言,实在是投鼠忌器。
就在众人沉默地思索该如何将话引开,不让萧珩这疯子言及先帝,忽闻御座之上的清越女声,只听王皇后满满感慨地道:“先帝在时,最是宠爱幼子,对其寄予厚望,盼着萧珩及冠成才,却不想天不假年,终究是没有看到。先帝宾天,萧珩自请去皇陵为先帝与社稷祈福,多年餐风饮露,孝心动天。先帝护佑幼子,幼子孝敬先帝,真是父子情深,感人肺腑呐。”
这父子情感天动地,不感动者皆是铁石心肠。
皇后都说话了,后党这边自然得要有所表态,立刻便有几人连声赞叹,骈四俪六歌颂先帝,若手边有笔墨,立刻可当廷赋诗一首。
萧珉在一片对先帝的歌功颂德中,死死盯着王妡,阴沉道:“我竟不知,你对先帝多有敬慕。”
王妡说:“这得看你对先帝有多敬慕。你有多敬慕,我就有多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