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还朝丝毫没有遮掩,他人还没到京城,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就连瓦肆里的跑堂小子都能说上一嘴。
朝臣们对这件事反应不一,在没搞清楚皇后欲意何为之前,大都选择按兵不动。
不过当晚宫中就有消息传出来,官家被萧珩气昏,伤势加重。
宫中的消息早就不能随意探听得到,能被这么快传出来的消息,自然是王皇后授意过。
王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大相公,妖后定然所图甚大,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呐。”一名集贤院官忧心巨甚。
“牝鸡司晨,妖后误国!”
“吴大相公,您给表个态,无论要做什么,我等定奉陪到底!只要能还大梁一个朗朗乾坤,我等死不足惜!”
一群人七嘴八舌,坐在主位上的吴慎却半阖着眸子,始终没有出声。
阮权在一旁盯着吴慎看了好久,越看心里越没底——吴慎这是什么意思?
“吴公,外头都说是德阳王去接了罪人萧珩回京的,是真的吗?”阮权问。
吴慎终于有反应了,睁开眼瞥了阮权一眼,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而说起:“自从蒋图南入狱后,枢相便空缺至今,我等与妖后几番博弈,才没有让妖后的人坐上枢相之位。”
众人你看我我看他,有些人明白吴慎的意思,有些人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阮权身为枢密副使,当然能听明白,吴慎是在说兵权。
大梁开国以来就是重文轻武,以文官辖制武将,认符不认人。文官面对武将,骨子里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傲气,看武将都是用眼角来看的。
他们不知道兵权重要吗?
他们知道的。
只是长久以来,兵符由皇帝握着,军国大事由宰执们同皇帝商议,调兵与磨勘武将由枢密院掌控,没有人会认为武将和军队能翻出花来。
现实却给了他们重重地一击。
妖后竟能无符调遣禁军!
“一个下了诏定罪的罪人,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吴慎慢慢道:“我们现在正经要做的是,为官家拿回兵权。”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实施起来又谈何容易。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妖后怎么就能无符调动禁军,究竟妖后许了禁军什么好处,才能让禁军如臂指使。
阮权左右看了看,沉吟着说:“前两日,我与老威北侯一道吃酒,席上说起我那女婿。”
有些人立刻就懂了,皱着眉说:“可独木难支呐,阮枢副。”
阮权看了他一眼,说:“老威北侯,德阳王一到京城就见过他。”
“德阳王?!”众人微微吃惊。
阮权点头:“德阳王乃正统皇族,如今官家被妖后控制,情状不明,须得有人登高振臂,天下义士一呼百应,诛妖后,迎官家,还大梁一个朗朗乾坤。”
阮权说得慷慨激昂,然众人仍有顾虑。
德阳王登高振臂,难道没想过自己坐上乾元殿的椅子?事成之后,他真能心甘情愿迎官家还朝?
既然德阳王亦是正统皇族,官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长子还年幼,他真没想过取而代之?
众人都不说话,阮权四下看,心中颇为恼怒。
“诸位,今后之事暂且不提,诸位想看到妖后当国,一直对我等迫害吗?”阮权问。
“阮枢副说得对,诛妖后,正朝纲,才是我等首要大事。”瞿纯仁附和道。
瞿纯仁说话了,与他交好的几人也同气连枝,就连吴慎也颔首,其他人便都将顾虑暂且放一旁,赞同了阮权之言。
阮权虽然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心里头并没有很高兴——这群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东西!
到晚间,众人辞别吴大相公各自回府,阮权也回到家,一进门管家就迎了上来,说:“老爷,大姑娘来了,现在夫人那儿。”
阮权微一愣,说:“叫她去……”想了想,还是没让大女儿去书房,“算了,我去夫人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