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
虞智为有心想亲口问问女儿她和薄辰疏的关系,可现在又不是时候,只好先咽下去,示意她拿出身份证件,然后带着妻女往内走。
“一次最多三个人,所以你哥哥就不去看了。”
他看了眼留在原地的虞珩,对宁瑟瑟解释。
宁瑟瑟颔首表示明白,回头看虞珩,却见他表情极为复杂烦躁,他靠在门口的墙边发愣,本身也没有好奇或是想问个究竟的样子。
……他早知道什么吗?
来不及多想,狱警已经核对过证件,带着他们去了探监室。
白墙、水泥地,一面厚厚的玻璃隔绝了两边,让人的声音变得不太清晰。
三人沉默着,谁也没说话,跟着狱警走进去,安安静静坐下。
清冷严肃的环境好像自带一种氛围,让他们呆愣回忆着这件荒谬不经,又真实发生的事。
过了片刻,钟纭才缓过来,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宁瑟瑟,轻声道:“知道你现在学习紧张,本来不想影响你的心态,但想到你也需要一个交代……瑟瑟,等会儿无论听到什么,你要记住,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永远是你的后盾……
宁瑟瑟对她点点头。
她又想说什么,但对面玻璃后的那扇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他们要见的人来了。
穿着囚服还带着镣铐的女人走进来,她原本发福的圆润身形在这几个月内迅速消瘦,囚服显得空荡荡的,脸部也凹陷下去,三人反应了一下,才把她和原先那个在虞家不可一世的“大管家”对上号。
宋芳裕表情疲惫而憔悴,原本精明的眼神微微浑浊,显然她这几个月忧心太过,心力交瘁。
她呆愣愣地坐下来,好像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对面坐的人,眼神忽然又亮了。
“先生、夫人,你们来了……芊堇怎么样了?她的病怎么样了?你们就算狠心要换回身份,可得给她好好治病啊,她什么时候开庭?她身体那么弱,还要面对法庭,我、我不能去旁听席,你们可一定要……”
女人带着谄媚和急切的声音透过玻璃传过来,模糊不清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虞家夫妇表情显得有些漠然,只听着,不说话。
他们不明白,事到如今,宋芳裕是凭什么还觉得她有资格为她的女儿向他们提要求?
宁瑟瑟注视着那边的女人,虽然看上去陌生了一些,但正是她过去的“母亲”。
她眼中有焦灼、有心疼、有乞求、有想念,有宁瑟瑟过去渴求的一切,有……母爱。
宁瑟瑟闭了闭眼。
事先她觉得自己可以,毕竟已经过去半年,她的心态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真的见到宋芳裕,她还是忍不住眼眶酸胀。
这个女人是她上辈子那么多年,加上这辈子那两个月,一直深深孺慕着的“母亲”,她曾经付出过那么多努力,哪怕不要尊严也想得到的东西,原来她不是没有,只是给的人不是自己。
宁瑟瑟以前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她对宋芳裕投注了最最真切也是最最柔软的感情,现在得知了真相,再想到曾经的自己,只觉得那个自己就像个小丑,极其可笑又极其可怜。
宁瑟瑟想抽自己一巴掌——
宋芳裕从进来就一眼没看过自己,她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意这一点。
真是……
她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难受和恶心,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种感情是被愚弄出来的,而她居然还有点没能摆脱。
三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谁都没理会宋芳裕,她便越来越急躁,声音尖利起来。
“你们说话啊!芊堇她……”
“别再说她了。”
虞智为忽然抬头,目光如利剑一般,带着深刻的恨意,他本身就威势十足,这一眼顿时慑住了宋芳裕。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提问,而是要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我虞家哪里对不起你?”
虞智为说起这些事,怒火越来越重,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些年你们夫妇在虞家工作,我们给足了薪水,也从未为难你们,就算你不换孩子,看在你们夫妇二人做事尽力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对你的孩子差,你要是想求她的前途,我们也会答应,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