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二楼内静悄悄的,夏思树缓慢脱下湿透的校服,光着脚进到浴室,直到思绪放空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终于觉得似乎有些喘过气来。
半小时的热水让她面色被熏得微红,她对着雾气蒸腾的镜子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走出浴室,踮起脚看了眼窗外的狂风大作。
雨还没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夏思树又恢复了那副漠然寡淡的神情。
她微偏着头,想了想被丢在花园里的书包,还是叹了下气,决定再下去一趟,把包拿回来。
打算好,夏思树合着睡裙走到浴室门口,挑了双拖鞋穿上。
她“咔”的一声微弱响动,拉开卧室门。
两间卧室中间不仅隔着一道十几米远的走廊,夏思树这间房的外面是片空阔半开放式的平台,连着和她卧室露台平行的植被阳台。
而此时,放置在平台的那张欧式白色桌椅上,放着她的书包,包的旁边,有一杯汩汩冒着热气的热水,旁边是两袋感冒药。
夏思树睫毛动了动,直到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意识游离地抬步朝阳台的方向过去。
她默默地拉开其中一个座椅,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没动那个包,只是把感冒药撕开,倒入热水中溶解。
只有洋楼外的呼啸风声,睡裙裙摆晃荡。
夏思树拿起勺子搅了搅那杯冲剂,接着端起来,捧在手里喝了一口。
热气氤氲,熏得她睫毛扑簌簌的,眼眶周围都有些湿润的红意。
直到她温吞地喝完半杯,隔壁房间忽地传来“咔嚓”一声门锁的响动,有人走
了出来。
听着过来的脚步声,
夏思树抽了下鼻子,
若无其事般低头揉了下眼睛。
这时邹风已经走了过来,要回老大厦,他换了身利落的深色防风冲锋衣,短发微潮,不再是白天在联高的那身校服。
整条走廊不过就十几米远,路过夏思树这片时,他脚步微顿,偏着头瞄见夏思树低头揉眼睛的动作时,像是窥见她有些逞强的自尊。
也是这个原因,几秒后,邹风还是没作停留,手抄在冲锋衣兜里,只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
刚走出两步,夏思树忽地抬起头来,轻声喊了他一声,“哥。”
就像是漂浮在海面的人忽地抓住了一根稻草。
外面,雨终于开始扑簌簌大滴砸向地面,带起一阵灰尘。
邹风脚步顿了顿,只背影朝着她。
面对她这声称呼,沉默地站在那儿,却没回头。
就这样,半分钟一秒一秒地过去,夏思树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有那么一瞬间。
她是真的希望这世界上,她可以多一个亲人。
像是被一种无力的窒息感包围,夏思树倚着椅背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外面天色昏暗,就着阳台外的雨点噪声。
邹风忽地在这时转过身,身姿算不上端正地倚在旁边的墙壁上,垂眼睨着她,嗓音散漫,拖着点笑意:“干什么,舍不得我啊?”
闻声,夏思树抬起眼,在大雨的气味中和他静静对视。
十几秒过去,她桌下的脚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才低声说道:“我今晚不想待在这。”
就这么看着她,邹风笑了声,眼神有点揶揄,像是在说“不想在这待还打算去哪”。
夏思树指尖握着杯壁,垂眼解释:“即便我不在这,也没人会知道的。”
秦之桂不会不经过同意上来,夏京曳给她送温牛奶也不过只在刚来的那一个月。
思考了会儿,顺着她的话,邹风不怎么在意地“嗯”了声,面上还是散漫笑意:“那你是想去哪?”
握着杯壁的指尖有些用力泛白,夏思树缓缓抬起眼,重新看向邹风,嗓音轻——
“我想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