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当事人的顾袭清却井未在意周围喧闹与自己有关,他回想着时夭脑后的那根发带,以及拔剑出鞘直攻而来时露出的一小截莹白细腻的手腕,思绪有些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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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袭清没有错过百宗会,所入门下也发生了改变,不是故事中玄朔真人门下,而是成为了上善真人的弟子。
“我与玄朔都看中了这孩子,争执不下,让他自己选,他就说要来我们枕月峰。”上善真人提起这事不无得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捋着胡须道,“看来你与我们枕月峰甚是有缘!”
薛白烨第一个带头欢迎,站在其下的时夭满脸冰霜,毫无欣喜之意。
她不明白顾袭清为什么会主动选上善真人。
巧合,还是他在向她挑衅?
时夭越想越不快,多年反复梦到这人的故事,顾袭清这三个字可谓是刻在她的脑子里,连同他斩了她的尾巴又一剑捅死她的事,实在让她印象深刻极了,对顾袭清的厌恶忌惮前所未有的高涨。
“时夭,你把师弟带去住处,顺便领着他熟悉熟悉门内环境。”
上善真人点名垂着脑袋的时夭。
时夭愕然抬首,不情不愿地应道:“是。”
她走到顾袭清面前,发觉这人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平和如春日湖面,不起波澜而温意融融,分外沉静的缄默姿态便也因此柔和了那么些许。
“跟我走。”
时夭冷冷地扔下三个字,很讨厌顾袭清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昭示,他是多么独一无二又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满是不染阴暗晦涩的光芒明亮。
要让时夭带顾袭清熟悉宗门环境那是万万不可能,她只打算把顾袭清带到住处就完事,不趁机打他一顿已经是她仁慈,多余的时间她赶着回去勤加修炼,才没空浪费在他身上。
“这就是你的住处。”
时夭将顾袭清带到一处院落前,秉持着说完就走的院子,话音将将落下已经转身,步伐都迈出去了。
顾袭清喊住她:“请留步。”
时夭不耐烦地侧首:“你连如何称呼人都不知道么?还说什么‘雪痕公子’,都是别人奉承你才得来的虚名吧!”
顾袭清井不恼怒,只淡淡问道:
“师姐是如何得知我在尘世中的虚名?”
时夭冷脸回首:“不知低调的人还怕被人知道,难不成是自己都觉得名不副实,心中羞愧?”
顾袭清微微摇首:“这名字只在我家乡被喊过几日,前来赴会的众多人中没有几个知道的,我才好奇师姐为何知道。”
“我顺耳听到了。”
时夭的态度堪称冷若冰霜。
其实不是。
但她才不会说。
顾袭清仿佛信了,略一颔首,手中却挑着根红色的东西举到时夭面前:“这样东西,师姐可还眼熟?”
那是一根红色发带,与时夭脑后所束材质、长短、样式皆一模一样。
时夭眼瞳微缩,果断装傻:“什么意思?”
顾袭清弯唇笑了一下,弧度很浅,于这张过于平静的面容上已是难能可见的奇景了。他又拿出了一串明显被人戴过一段时日而显出几分陈旧的女子手绳:“七夕,中秋,元宵……暗中在我左右,却不露面的那个人——”
他口吻清淡却笃定,声调舒缓温和,无端拨人心弦:“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