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夭大为震惊:“我以为那是因为你很禽兽。”
顾袭清:“……”
他垂着眼,面上些许犹疑,还是说了:“若不是生气,你求饶的时候我就该想法子快点结束了……可你为何要故意惹我生气,说出那样的话来,是想看我如何表现么。”
但她又不是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不过大约都是他情况不太稳定的时候,故而他寻常时生气的模样,她却没见过几次。
时夭略微心虚:“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你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素日又惊觉机敏,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话是能惹人生气的。”顾袭清来牵她的手,这会儿她不拍开他的手了,“究竟是为什么?”
“唔。”
时夭视线游移,不敢和顾袭清对上,总觉得这事说出来怪幼稚的,“你这段时间脾气好得出奇,怪怪的。”
顾袭清愣了愣,险些气笑:“难道要我成日对你使坏脾气,你才觉得好?”
顾袭清的本性内敛,情绪也相应低调含蓄,像这样不释放魔气、也不明确表示出“今天这群刺客我全都要杀光”的情况下,他根本毫无威慑力。
时夭便半点危机感都没有:“倒也不是这样。只是,我偶尔也会对你使坏脾气,可是你一次都没有过。”
顾袭清隐约明白了她的深意,叹道:“个人性子不同,怎可一概而论。”
时夭眼尾挑起,又落下,眨了眨眼,复笔直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挺怕我跑,所以对我这么有求必应?”
不止是有求必应,简直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半点磕不得碰不得。
“但是我之前对你也没有很好啊,算起来我们勉强扯平,你不用这样。”时夭分明看见了顾袭清眼底骤起的波澜,难言的酸涩混杂着温热的安定感一同涌上心头,她轻抿着唇,用这个简单的动作习惯性地掩饰克制,“做你自己就好了。”
她从前是不关注这种事的,管他是谁受了委屈、又会遭遇到什么,都是个人的该有的命数缘法。她从小这么长到大,也没有谁说觉得她可怜,便冲出来替她打抱不平,怎么偏偏有的人就需要被关注、被呵护?
但她如今被顾袭清护得可太紧密了,前次他们一道出门遇上群不长眼的精怪,顾袭清自行将他们解决了,没让时夭出手,且因着一只精怪的化形沾了点泥土到时夭身上,顾袭清抑郁不快了好一阵,待时夭把衣服换了还有些闷闷不乐。活像是这两滴泥土就是要了她的命。
时夭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看没什么威胁,偷懒站在原地没动,但凡她肯稍微挪个地儿,那含着特殊物质的泥土也不能沾到自己身上。
事后,时夭认真反省了自己耽溺享乐而戒心降低的事,顺便想着顾袭清不大寻常的表现,才引发了之后的这些事。
顾袭清听见她的话,有些恍惚,继而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指尖往上,在她的关节窝轻轻地往下摁,捏着她的手玩:“我忽然觉得,我也并不是很了解你。”
或者说,他了解的是那个狡黠而狡诈的时夭,不是这个坦荡地说出关切,不以任何手段、毫不迂回地剖白心迹的时夭。
时夭挑了挑眉梢:“是后悔吗,还是欣喜?”
“有一点后悔。”
顾袭清的语气不似作伪,笑了笑,他温和地道,“早点认识这个你就好了。”
时夭听前半句还待发作,听到后半句却怔住了。
她保持着有点神游的姿态数息,蓦地道:“顾袭清,我们来交换故事好不好?”
顾袭清:“交换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