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遇见?”江烨秀丽面容上的神情不动波澜,却又像是风暴前的平静的海面,他叹息着笑了几声。
“江烨。”江殷的眼底已然含了杀气,他凝视着马车内俊美的少年郎,发出最后的牒告,“自中秋宫宴后,你便总是意欲与陆玖亲近,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她是我罩着的人,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她一下……”
“怎么?”江烨不怕死地挑眉,眼底噙笑。
“我一定杀了你。”江殷眉眼压低,戾气丛生,眼底呼之欲出的寒光恰似手中刃光。
“巧了。”江烨扬起脸,盈盈笑道,“为兄平生没有什么爱好,只喜欢与人硬碰硬,对着干。你要杀,就尽管杀,我恭候。而至于你说的那些……”他目光一寒,讥诮地看向江殷,“我遇见陆姑娘,比你要早,而且,要早得多得多。”
“你什么意思?”江殷针锋相对回应,心里却怦然一跳,不由得紧张地捏住了刀柄,“你从前与她相识?”
江烨懒洋洋靠回座椅之上,一只胳膊撑在扶手上,托着半张脸:“这你就管不着了。”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江殷原本自恃与陆玖相识得早,因此在江烨面前说话格外有底气,可是听见这番话,他心里倏然慌了起来。
江烨坐在马车内,托着腮笑盈盈看着江殷一副焦急。江殷越着急上火,他心里越是得意舒心。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欣赏江殷脸上慌张的神情。
江殷是个暴脾气,豁啷一声拔刀,直指江烨:“你说不说!?”
江烨并不在意这把对着自己的刀剑,他轻轻抬手,轻巧地拨开了它,唇畔笑意未减分毫。
“江殷,放聪明点,别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江烨占了上风,笑意款款从容,“陆玖以同意赴约为筹码,换取我在太子妃还有诸位长辈面前守口如瓶,只字不提你于广贤书院伤我一事,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做事前,用脑子想一想,你有资格出手么?”
江殷听闻这话,眼底的火越烧越旺:“果然是你设计!”
江烨云淡风轻一笑,转过眸子去,闲闲挑起自己身侧的帷幔,朝着远处的内侍们挥了挥手。内侍们见状匆忙上前。
待内侍们上前重新驾车的一会儿工夫,江烨看向还站在马车前意欲逼问清楚的江殷,盈盈笑道:“我若是你,我便不会做这愚蠢莽撞的事情,现在是在宣德门,里外都是皇祖父的人,今日的动静很快就会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我奉劝你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赶紧带着你的马出宫。”
江殷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车内的江烨:“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随意。”江烨淡淡笑了笑。
“她是我的。”江殷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浮现。
江烨懒得再理会他。
身侧的内侍们已经匆忙跟上车旁,恭敬替江烨放下马车的垂帘,朝着站在一旁的江殷拱了拱手,便驾车朝着东宫的方向远去。
看着那辆华毂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处,江殷方才浅浅收回了目光,翻身上马,驾马朝着宣德门外的方向出宫。
宫外,何羡愚同容冽早已经等待了许久,见江殷驾马出宫,何羡愚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喜色,回头与身边的容冽道:“殷哥儿出来了!快,咱们快跟上!”
容冽一点头,二人拨马先行一步跟上,走近前,却发现江殷的脸色黑沉难看之极。
二人并不知道他同江烨究竟在宫中说了些什么,心里既担心,又不敢多问,只得策马跟随在他身边。
何羡愚轻声问道:“殷哥儿,咱们先寻个医馆包扎一下伤口吧?”
江殷沉着脸,并没有说话。
何羡愚与容冽对视一眼,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为好。
“殷哥儿……”何羡愚不放心,又轻声试探着开口。
江殷还是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扬手挥落一马鞭,风驰腾起双蹄,一人一马当先朝着医馆的方向过去。
何羡愚与容冽对视一眼,二人亦连忙跟上。
陆玖在江圆珠的公主府当中等了好些时候,坐立不安。
既想听到消息,想知道江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又害怕听到消息,怕听见江殷惹事。
江圆珠摆了好些她爱吃的糕点和茶水在桌几上,陆玖却一口都吃不下去。
“玖玖,你午膳都未用,还是吃点儿东西垫一垫吧,你别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报信。”徐月知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从桌几上的碟子里取了一块白玉糕,递到陆玖的手心中。
陆玖握着白玉糕垂眸,未答话,也并未吃。
徐月知叹了口气,侧眸看向身旁的江圆珠。
江圆珠一言未发,只神色忧心地轻轻摆了摆头。
夕阳半斜,昏暖的光线从外射进,外头才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忽然传来宫女青莲的声音:“公主!派去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