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的糖丝粘在了手指上,两双手贴在一起,滑不溜秋,点点金桂洒落其中,周椿心中别扭极了,可又忍不住紊乱跳动,最后那一盘糕点被苏威和黎袁峰等人瓜分。
中秋前几日,孔御说要回家过节了,等过完节他再过来云川城找周椿玩儿。
周椿送他时本想说,叫他别来了,可这话她终是没说出口。
中秋那天,周椿放堂内弟子回家过节,整个儿周家都空了下来,苏威无子无女在老宅陪着她,见她独自一人月下饮酒,便上前闲谈了两句话,谈着谈着,话题便引到了孔御身上。
苏威问周椿,是觉得孔御哪儿不好。
周椿说不出他不好来,甚至前段时间他陪自己游山玩水时,当真叫她忘了这小子过去还是个不学无术喜欢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她只道:“我大他三岁,他又是孔家嫡四子,还让他入赘周家,委实委屈他。”
苏威却道:“周公子是活人,丁姑娘却是死了多年的鬼,当时他们大婚,世人皆是不赞同的,周公子娶她算委屈吗?”
周椿一怔,苏威又道:“委屈与否,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无关他人,若因世俗眼光错过,未免可惜。堂主让孔公子回去好好想想,其实该自己好好想想的。”
她对他有情否?动心否?
那晚周椿喝多了,与苏威说她许久没收到过周笙白的回信了,她说舅舅当是不要我了。
苏威开解她:“堂主长大了,早该成自己的家。”
“你便是因此才非要我相亲的吧?”周椿问他。
苏威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周椿,三年前大寒那日过后,他带着诸多弟子收拾窥天山的残局,其实在山下的一角看见过周笙白的尸体,如今的太平盛世,大约是那人用命换来的。
周笙白的尸体摔得血肉模糊,黄玉簪断裂在手心,黑羽一片片凋零覆盖在了他的尸身上。当时只有苏威一个人,他心情复杂地将他就地掩埋,怕周椿知晓周笙白早已去世承受不住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离去的打击,便将此事掩埋了下来。
她二十五了,看似长大了,实则还在依赖着亲情,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她不该再与周笙白联系,而该过好自己的将来。
就让她觉得周笙白与丁清生活得很好,只是不想再与外界接触了也好,这样周椿的内心有一个无形的依靠,却也能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中秋之后,孔御又来了,还给众人带了许多礼,给周椿带的,是一对玉镯子。
旁人都收下了,她不好不收,周椿看向孔御,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低声对他道:“你随我来。”
孔御见周椿的脸色不太好,疑心重重地跟过去。
到了院内长廊,周椿对孔御道:“我让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想了吗?”
孔御撇嘴:“你又想赶我走啊?”
“我问你想好了没?”
孔御有些不太高兴:“我不必再想了,半年还没到,你若不愿,再过两个月与我说。”
周椿抬头认真地看向他:“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孔御颓唐地耷拉着肩膀,正欲离开,又听见周椿道:“孔公子,你说的符,现在能画给我看吗?”
孔御一怔,忙回头:“你不是要我滚啊?”
“城外红枫成火林,遍地落叶,恰好使符术,你若得空便再来找我,我给你看看符文。”周椿说罢,取过了他手中的那盒镯子,先一步转身离开。
留孔御傻了般钉在原地,望着那抹红裙身影离开。他半晌才回过神,高兴地一蹦三丈高,连忙道:“我有空的,阿椿,我现在就有空!我们去看枫叶,我画符给你看啊!”
“孔公子舟车劳顿刚到云川城,不歇歇?明日枫叶也还在。”黎袁峰与一众师兄弟早听见了,一起打趣他。
孔御瞪他们:“去去去!”
难得周椿有好脸色给他看,几日奔波算什么累?
见了红枫,画了符,疲惫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