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散红蕖挺直身子,本是慵散的神情立刻警惕了起来。
贾富贵点头道:“对,据说是一个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火焰包裹着的人形邪祟。”
听到“黑色火焰”四个字,散红蕖和风听雨皆皱起眉头,随即,两人四目相对,无声地交流了各自的情绪。
风听雨道:“那黑影。。。是如何逼疯他人的?”
伊尹道:“我也是道听途说,那些人在接触黑影后,性情大变。街东口有一位伯伯,平日里挺和善,忽有一天砸了屠夫的铺头,说是。。。要让那屠夫给他族人偿命。”
散红蕖道:“屠他族人,可真有此事?”
伊尹道:“据那屠夫说,他这辈子只屠过猪。况且那老伯与屠夫就住在对街,低头不见抬头见,相处十几年了都不曾有争执,为何突然才想起要报仇呢?”
贾富贵道:“还有城西一大户人家的丫头,素日里规规矩矩的,有一天被训斥的时候,忽然大发雷霆,把一杯滚烫的茶水,浇在了她主子的头上,把人家头皮都给活生生地烫掉了。那丫头当时还说,自己是千金小姐,应该是那主子伺候她。”
伊尹道:“对了,还有一事,有一男子,与未过门的妻子本是情投意合,却在新婚之夜抛弃对方,扬长而去,至今未归。他临走前,还给妻子留下了这样的绝情之言: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风听雨沉思道:“本是毕恭毕敬丫头,却成了毒辣的千金;本是情深意切的新郎,却无情抛弃发妻,这些事。。。确实怪异。那么方才贾老板说,城里还死了人,也与这黑影人有关?”
贾富贵道:“这。。。其实我也无法断言,我只知道,性情大变的几位住民,的确都与黑影有过接触。至于那几位丢了性命的。。。唉,除非灵体显形,死人也不能说话,所以他们死前经历了什么,无从得知。。。蹊跷的是,横死之人,大多是鬼道术士,且死相极惨。本来吧,夷陵城闹鬼乃常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但这闹出岔子、人命的,也算是稀奇了。”
“鬼道术士。。。”风听雨若有所思,又道:“此事。。。鬼市之主不管?”
“鬼市之主?”贾富贵晃了一下脑袋,思索片刻,道:“鬼市之主地位虽极高,被大家尊称为“城主”,却已近百年没有现身了,但凡声称见过他的,都已不是人了,即使我们希望他出面,也不知去哪儿寻他。”
“也就是说。。。”风听雨顿了顿,道:“百年前,鬼市之主确实出现过?你可知他是何人?”
“这关于鬼市之主的传闻。。。实在有点多。。。”贾富贵眉头紧锁,道:“鬼市之主到底为何人,无人说得准,最常见的一个说法是,大约七百年前,有一沦落青楼的女子,她命运多舛,为了讨生活,常年忍受着精神与肉|体的摧残,最终,她入了邪,着了魔,便召集了许多有相同经历的怨灵,暗地里杀了不少人,最后她们统领了整一条街,创建了最初的鬼市。所以人们都说,这鬼市之主的位子,都会传给饱受磨难的青楼女子。”
风听雨垂下眼眸,呢喃道:“七百年前。。。”
散红蕖看了一眼风听雨,又对贾富贵道:“这鬼市之主,也并非一直是女子吧。”
“确实如您所说,”贾富贵道:“鬼市之主从来不露真面目,在众人面前,他不是披着头巾,就是裹着长袍。他的体型身长不定,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因此,别说是他的性别了,就连他是人是鬼,都难以分辨。所以,还有一种说法便是:这鬼市之主,极有可能同时存在好几个人,随便出现一个,都能以城主的身份号令这繁华的鬼市。每过上一段时间,城主便会在各地挑选新的候选人,以保城主之位永不空缺。”
风听雨听得眉头紧皱,而散红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问道:“可还有其他说法?”
贾富贵道:“还有一种说法,鬼市之主乃天选之子,每隔几十年便会轮回转世,再次降临夷陵。也就是说,即使他外表不一,魂魄也不曾改变。”
“天选之子,轮回转世?”散红蕖嗤笑着,道:“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大魔头?”
“嘘。。。!”贾富贵连连摇手,对散红蕖道:“姑奶奶啊,这可是万人敬仰的夷陵城主,‘不老不死’,‘魔头’这种字眼,千万用不得!”
风听雨道:“若这鬼市之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大家又如何确信,那鬼市之主是真正的鬼市之主呢?”
“简单。”贾富贵指了指窗外,道:“看到没,那个高耸入云的楼阁,便是夷陵城主阁。城主阁四周设有结界,除了城主本人,无人能踏入。这近百年来,城主阁内的灯火从未亮过。据闻城主降临时,那楼阁便会一层一层的点亮,华丽气派,不仅如此,为了欢庆城主的到来,街上的鬼魂们还会自发地排成长长的队伍,飞到空中,围绕着城主阁游行,那便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堪称夷陵鬼市绝景。所以,不论是何人,只要点亮城主阁,他便是我们夷陵的城主。”
三人往窗外望去,只见一束微弱的灯火,在那楼阁顶亮了起来。
“咦?”贾富贵搓了搓眼睛,轻声道:“我好像喝多了。。。楼阁上怎么会有灯火?”
又是一束火光亮起,一束接着一束,围绕着屋檐,点亮了楼阁的整个顶层。
风听雨道:“你没有看错。。。的确亮了。”
散红蕖起身,环视四周,道:“枯荷呢?”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枯荷早就没了影,而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躺着一张符纸。风听雨拿起那符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出去转一圈,小七跟随,无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