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被夏沅这一手当殿反水的戏码弄乱了阵脚,看着他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前世的从容与骄傲,纵然他此时年纪还轻,势力也远不如前世那么稳当,可夏沅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怎么会为这样的人蹉跎半生。
想来,她前世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的主动投诚和求救,不仅葬送了夏家的前程,也葬送了夏沅一辈子的尊严。
前世的夏沅,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自尊自信被一次次的踩在脚底摩擦,渐渐的,她把李霄当成了那辈子的救赎,期盼着通过奉献自己来获得他的垂怜。
顺钧帝道:
“夏沅,你有证据证明,这信不是你父亲写的吗?”
听了这姑娘先前那番话,顺钧帝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信她不是太后一党,暗自松了口气。
今日这种情况,只要夏家人不与永嘉侯府为难,那他就有信心能保下袁、夏两家人。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怎么证明这信不是夏启明写的。
夏沅沉默思考。
李霄他既然能用夏启明的口吻写信,那字迹必然是仿照夏启明的字迹所写,朝廷有专门辨别字迹的人,能瞒过那些人的眼睛,足见模仿笔迹之人水平有多高。
所以凭笔迹是证明不了的。
不过……
夏沅抬头对顺钧帝说:
“陛下,可否容臣女看一眼那封信?”
顺钧帝对眼前这大义凛然的姑娘很有好感,见她似乎有什么眉目,自然无不应允,立刻叫太监把锦盒和书信一并送到夏沅面前。
夏沅接过锦盒,将之放在面前的地上,拿出里面的信翻看起来。
众人疑惑不已,不知她究竟在看什么,信里的内容都是宣读过的,难不成她还能怀疑宣读书信的太监读错了不成?
夏沅很快给出了答案,指着书信中的一处对顺钧帝说:
“陛下,这信肯定不是我父亲写的。我父亲是武将,舞刀弄枪他很厉害,可说到写字,也只是略通文墨,这信上的笔迹虽然是仿照我父亲笔迹所写,但有个字却不对。”
顺钧帝起身从帝台走下,来到夏沅面前,亲自蹲下身子,他这一蹲,满朝文武也不敢站着,纷纷跪下。
“哪里不对?”顺钧帝没管其他,满心只想知道夏沅的证据是什么。
夏沅指着信中的两个‘夏’字,顺钧帝看着说:“有何不对?”
“陛下有所不知,我父亲写的‘夏’字,从来就只有一横,我母亲说了他很多回他都不记得,您看这信中的‘夏’字,全都是两横,竟都是对的。”夏沅说。
顺钧帝有点懵,因为对于一个朝廷四品的将军来说,连他的姓氏都会写错这件事实在有点荒谬。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将我父亲往年存档在兵部的书信和上奏的折子取来,一比对便知真假。”夏沅说。
顺钧帝的目光在夏沅和书信上回转,低声问她:“你、确定吗?”
若是将夏启明的书信留档和上奏过的折子取来比对,可就反悔不得了。
夏沅点头:“臣女确定。”
顺钧帝起身,正犹豫要不要信她,就见帝台后侧的珠帘后走出两名宫内女使,她们来到殿中便是传达太后的意思。
“传太后口谕,此夏家女满口胡言,竟当殿攀咬肃王殿下,巧舌如簧企图混乱朝纲,永嘉侯与夏氏父子皆有通敌嫌疑,一个嫌犯家眷说的话,如何能作数?若不加以教训,岂非助长此女气焰。拖下去,重责八十杖,以儆效尤。”
女使将太后的口谕传达,殿上议论四起。
太后一党的官员自然附和,以杨谋为首,皆伏地请旨:
“太后圣明,此女满口谎言,祸乱大殿,此风绝不可涨。”
而皇帝一党则面面相觑,展开了保护夏沅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