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东枢本是和他一同入了府门,奈何作为外人,他三番五次化扮,也没能顺利进到新房,紧忙之下,是硬生生动了手打了进来,耽搁了许多时间。
终是到了洞房门口,却见里面灯火通明,没有声息,门锁着,四下门前一片杂乱。
东枢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乱的快步上前,三两下捅开了锁,只向里去。
入眼没有人影,再一定睛,他只呼吸一滞,心口绞痛……
“小……小仙君……”东枢强挪了几步,“咚”的一声软跪下来,半俯了身,伸手去扶地上的人。
北灼的双腿已没有知觉,先前剧痛没令他昏过去,他历来是坚韧,咬牙死挺的。
可是,真的痛,生生打的动弹不得,棍棒难辨,他才被放过,被凌扯辱骂之后,那些人才离开。
他自生来至今,连伤都未曾受过,却一棍一棒,痛而不吟的忍过。
被人撕扯头发,踩在头顶,他怎么历过?他怎么受的?
他从来随心所欲,可,可竟就这样废了,打不了人,动不了步,废了,只有他自己,东枢,东枢没能来救他,这从来没有过的无助的屈辱的痛楚,断了这人一根痴筋,他那样痴愣倒地已久。
可此时,他听到了,却听到一声热到心坎儿里的“小仙君”,这一声唤,将无尽的难过,痛苦,一瞬用竟都化作了委屈。
可他又说不出话来,直到东枢伸手扶了他,才有了反应。
东枢只伸手一扶,而那地上的人,却猛地挣起半身,两手一抓,死死的揪住了他的襟子。
东枢看出他双腿已动弹不得,被这一扯,惊了一惊,再一定睛,他的小仙君,他的孟衡,面无余色,只痴傻一般的看着他,透透的盯着他。
盯的东枢心底发慌,恍若心尖撕了个口子,涂涂流血的心疼。
“小仙君……”东枢轻的不能再轻的一手将他揽起,让他倚在自己肩头,另一手轻轻的扶了他另一侧的肩膀,也轻的不能再轻的唤他。
北灼没有开口答应,盯着满屋的血红烛泪良久,忽然发了狠的挣起,揪着东枢猛晃了两晃,死死的看着他,痴痴只道:“我要学武,我要学武,我要学武……”
喃喃不止,喃喃不休,似痴若傻,如怨似疯。
东枢心疼的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那血红嫁衣上的斑驳湿迹。
便知这一身皮肉被打成了什么模样,他吞了吞,咽了咽,却压不住心头沉抑与痛怒,压不住自己几乎喘不过气的哽咽。
“小仙君,我教你。”
“我要学武……”
“好……我教你。”
他一句一句的慰,一下一下的拍抚,两人痴痴重复了数次,一片死寂的四下,唯有烛花时而哔剥一响。
灯影晃晃。
北灼不懂落泪,也不曾落泪,却脆弱的让人心疼。
“果然在这里!”一声破门,随着众乱脚步与一声喝一同传来。北灼恍若惊弓之鸟,颤了颤。
东枢微微紧了紧,道:“别怕,我在。”
四下一群侍从提着棍棒围了上来。
东枢不惧,只看着那为首的官老爷道:“人,我今日带走了,拦我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官老爷看了看他,微微又退了退,随即冷哼一声道,“你身手了得,要离开这儿自然不难,但带上这个不能动弹的,未免就不自量力了吧?”
东枢看了一眼北灼扭头道,“能不能总要试试才知道。”
言罢要起身动手。
“年轻人莫冲动啊!”从旁一个矮小的中年人窜了出来,赶忙喝止,又捻了捻一把小须,“倒也是可以商量的。”
东枢看一眼,打量一分,知道这是个精明的,怕是这官老爷身边的谋士,只问他:“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那人眼珠子一溜,笑嘻嘻的,“郎君身手了得,不如这样,帮我家老爷护送一票物什,给京中十三爷,咱们这一厢,就当未见你们兄弟两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