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出来,而后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呢?”
广津柳浪也不敢相信那个人真的会背叛他。
明明之前的战斗他们还一起并肩作战,用身躯为彼此做着掩护,只是在最后一场行动中,他们伤痕累累,而敌人数倍于己。
广津柳浪记得他那时下令道:“我们必须冲上去。”
他的同伴少有地没有回应他,只是用带着鲜血的脸,近乎麻木一般的神情,冷漠地盯着他。
森医生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又问他:“您的手下呢?”
广津柳浪沉默了一下:“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被叫去首领的卧室时,他刚刚掩埋了手下的尸体,亲手合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孤身一人。
那血与火的交融已让他身边再无一个人。
广津柳浪终于明白自己的痛楚是从哪里来的,那是对于像野兽一般的杀戮的厌恶,是失去属于人的感情的空洞。
他看着森医生,从她那漂亮得像红色尖晶石一般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麻木的神情。
青木拿着刀向他刺来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明白呢?那是他的同伴在告诉他,停手吧。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之后,广津柳浪的声音继续响起:“您介意我抽烟吗?”
森医生这次却没有露出她那惯常的温和微笑,她仿佛看透了一切:“反正这里也没有病人,您随意。”
“谢谢。”
森医生朝他点点头,而后起身,背对着他拿桌子后面的柜子里的东西。
广津柳浪拿烟的手指碰到了冰冷的枪托,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杀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只需要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然后对准敌人的脑袋——
“我回来了——”
忽然推门进来的少年声音漫不经心而慵懒地拉长了语调,就像只在外面游荡饿了三天的黑猫。
少年灵活地跃过办公桌前的诊台,黑色的大衣黑压压地压在他那纤瘦的身体上,而后从空气中坠落下来。
广津柳浪看到了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睛和秀气漂亮的冰冷侧脸。
“你又动我的药了吗,太宰?”森医生问道。
少年的眼睛压了下来,他蹲在森医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毛茸茸的卷发不高兴地翘着。
“就是知道我会拿,所以您才故意换了瓶子吧。”他小声说着:“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配方,结果因为用错了药产生了幻觉。”
“看到什么了?”
少年撇过头:“差点把别人扔进河里的鞋子当螃蟹吃掉了。‘
这个少年……广津柳浪看着森医生转过身来,朝他抱歉地微笑,黑色的长发从她脸侧垂下来,她道:“这个孩子叫做太宰治,我打算把他引荐给首领……嗯,他就是有一点特殊的爱好。”
特殊的爱好?
广津柳浪一时没能理解那个爱好指的是什么。
“以后就是同伴了。”森医生的手放在衣兜里,感叹地说了一句。
太宰治不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反驳:“我还没说要加入呢森医生,而且我说不定明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