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
“老董,你每天守着平云山,发生什么事你肯定也都看到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可也不太乐观,文保的路还很长很长。你说过,这是趋势,每个文保做得好的国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像我们这样不起眼的小砖小石块还真不少,会一点点做好的。”
迎春说:“你看这些花,越来越多了,爸没被人忘记。”
希鲁鲁克死了,他的光芒还照亮着乔巴,乔巴再用光照亮别人。当他匍匐受伤,总有希望从天而降,小人物在特别的环境里能拥有对抗命运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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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迎春买回来好几种监控设备,硬把早就回家休息的水电师傅喊过来,从家里拉了一根电线到楼道里,要装个高高的摄像头。
自此,屋里屋外拥有了楼道监控、可视门铃和屋内监控三方位保护的设备。
“本来不是有一个吗?干吗要换这么多新的?”
“快过年了呀!”
“怕小偷年底拼业绩?”唐子末环顾这满目的监控,十分不解,“也不用装这么多。”
“不是,我们马上就能拿遗产了,我怕二姨夫闹事。听说他最近神出鬼没的,还去找吴律师,我有点怕。多留点证据总是好的。”
“是哦,三年了哦……”
岁去如弦吐箭啊!
唐子末都快忘了当初说的三年约定。姐妹俩同住满三年,直到三十岁继承遗产,然后她会回到平沃县。虽然一开始唐子末是有备而来,深知董继远的用意,可真的到了这一天……
“怕什么,家里皮壳钢芯的鞭子备着,他要敢来……”心情突然间沉下去,嘻笑怒骂的话也变成干巴巴的,越想藏住心思,脸上越布满窘迫,“他要来……”
“你怎么啦?是不是后悔答应我要把遗产都给我啦?”
“什么?啊……”唐子末缓过神来,局促地笑,“没后悔……”
“干吗吓成那样啊,我又不真要你的。”迎春受她的低气压影响,无意中叹了一口气,倒腾她的摄像头位置去了。
此后几天便是除夕,姐妹俩过完生日就迈入三十岁的门槛了,迎春哭哭唧唧抱着旧年的日历不撒手。二十九啊!二十九!刚刚还是二字头,怎么就突然三十了呢!
唐子末也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迎春想找人共鸣年龄的悲伤,哀伤着双眼问她,“你是不是也为逝去的青春而难过?”
“噗!不是。”唐子末摇摇头,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是怕遗产一分,我就该走了。”
“去哪儿?”
“按当初约定的,我该回平沃了。”
“神经病!你想离开我啊?”迎春先是一愣,接着大骂,“你休想把我一个人丢下,二姨夫来了怎么办?”
唐子末喜极而泣,“对啊,我哪能走,我还得帮你镇二姨夫那衰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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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大事来临前,天空必定风雪交加、乌云遮天蔽日,人人脸上惊恐万分。
但吴律师来的那天以上气象都没有,han气还是吴律师和诸位亲戚们带进屋的,他们用大衣裹着风而来,走进姐妹俩温暖的屋子,脸都被皴得红红的。
色彩缤纷的亲情和夸张的吉祥话化成各种过年礼物堆积在客厅一角,再放眼看别处,其他有座位的地方都坐着人。
“过年好啊!”“过年好!”
亲戚们彼此说着吉祥话,借着还在正月里的由头拜年,还集中在这一天,你说巧不巧?上一次这么济济一堂还是董继远刚去世的时候呢!
董迎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和他们说什么吉祥话,便坐到靠近厨房的一把椅子上,一言不发。唐子末笑脸盈盈望向二姨夫,目光如刀,他眼神躲闪瞟向四处,唯独不敢看她。
大概一年不见了吧,刘承志的脸比古建筑里死灰脱落的墙还难看,头发稀疏如老屋被掀掉房顶。
“二姨夫果然是有本事的人,这样消息灵通哈?”唐子末扫视众人,再将目光落到刘承志身上,“这个日子比我们记得都清楚。”
大家打着哈哈,这个春天,再不会有什么比眼前更尴尬的了。
董迎春和在座的许多人一样无法平静,她的心在突突地狂跳,她也在等这个期待已久的结果,又想快点知道,又怕知道。
她趁人不注意起身走到窗户前,看楼下成荃的车在静静地候着。他说他不必知道是什么结果,只是怕姐妹俩身陷危险,如果一切安好他自会开车离去。
一想到这些,董迎春忍不住笑了:唐子末同学怎么会吃亏呢?
那边唐子末望望迎春,然后决定让吴律师马上宣布,她与这些人多待一分钟都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