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好像一条蚕严严实实裹着被子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
他有点困扰地想着这位小少爷似乎有点过于黏人了。
爱德华离他好近,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抓住了阮夭的手掌,白种人的骨架优势在他小少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单手可以轻轻松松把阮夭的手指包在掌心里,好像幼儿手里攥住的安抚巾的一角。
让阮夭连苛责他都做不到。
“对不起,我已经习惯抱着大熊睡觉了。”尚带着稚气的绿眼睛里流露出很抱歉的无辜神情,食指无意识似的摩挲过小神父每一根细长如玉的手指,蹭过的地方瞬间激起一阵暧昧的微弱电流。
“所以现在睡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抱些什么。”他多此一举地解释道。
阮夭不喜欢和人黏的好似夹心糖,但是小少爷敏锐察觉到他有想逃走的动作,牢牢攥住他的手指,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地蹭着小神父散发着浅淡香气的侧颈,发丝撩过阮夭裸露出的肌肤,带来细密的痒意。
“神父是觉得我很烦吗?”
“我没……”
阮夭动了动身子,试图离这颗毛绒绒的狗勾脑袋远一点。
“别走。”小少爷把声音放得越来越低,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细碎的哭腔。
“我很害怕。”
阮夭在爱德华面前总觉得自己好像狠心抛弃小狗的屑主人,只能战战兢兢任未来黑手党的教父乖巧窝在自己的怀里。
好重。阮夭痛苦面具。
“ruan,”爱德华亲昵地隔着一层被子环抱着小神父的腰,碎金一般的发丝好像夜里铺开的一片星海,也像是散落在天鹅绒褶皱里的金砂。
阮夭觉得他的头发好漂亮,想伸手摸摸小少爷看起来亮晶晶的柔软发丝,看看是不是像金子一样凉凉的。
“你身上好香。”爱德华的声音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听起来完全还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能勉强抓着自己唯一能触碰到的浮木,好让自己不被溺毙在看不到头的恐惧里。
“你好像我的妈妈。”
大可不必。
你们欧洲人比喻都这么奇特的吗?
虽说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小孩会比较缺失安全感是没错,但是这样他完全睡不着觉啊!
骗子神父木然地睁着眼睛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习惯了抱玩具熊睡觉的爱德华少爷显然把阮夭当成了他的大熊,四肢都牢牢地扒在瘦弱的小神父身上,压得阮夭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阮夭决定在被压成饼之前再垂死挣扎一下。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这个时候早该困了。
阮夭竖着耳朵听着少年逐渐放松下来绵长呼吸声,估摸着他应该是睡着了,小心翼翼地试图推开他横在自己肚子上的一只胳膊。
哪里知道爱德华看着清瘦,力气比起阮夭还是要大不少,阮夭又不敢惊醒他,憋闷得脸都红了也没有办法移开他的手臂分毫。
反而自己手都弄酸了。
阮夭郁猝地咬着唇肉,很坏心眼地想这个家伙如果知道自己是来骗财骗色的,还会不会这么黏人。
小少爷应该是睡熟了,阮夭蠢蠢欲动,在他耳朵叫了一声:“爱德华?”
他声音放得轻软,撩在耳边宛如神女薄纱裙摆扬起的风。惑人又不自知。
“爱德华你睡了吗?”
窗帘是半拉着的,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呼吸声的房间。
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