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不好,那高岐的儿子,也不能有好日子过。
高一第一次月考后。班主任来家访。
老师打过好几次电话,想和艾如芬交流谢斯白这一学期成绩直线下滑的情况。
明明入学的时候成绩在上游,以中考成绩进入重点班的,能差到哪里去。
第一次月考,都是班里第三年级第六,可自那之后,就跟坐了下坠的潜艇似的,成绩曲线瀑布型下滑。
班主任是想找谢斯白家长好好探讨背后原因的。
但没想到人还没进门,就被赶了出去。
艾如芬在门内尖利地喊,谁指望他考大学,这高中都是我砸锅卖铁供他读的,成绩差就差,干脆别念了直接去打工早点挣钱。
班主任好话相劝。
怎么会呢,这孩子入学成绩那么好。
他拿出开学第一节班会时,让全班学生写下的理想院校,然而只给艾如芬看了一眼,她便陡然震怒。
直接将班主任赶了回去。
谢斯白回家时,那张写着理想院校的纸条,摆在餐桌上。
艾如芬安静地坐着,听见动静,朝谢斯白射来两道含着浓浓恨意的目光。
“你还想去安北是吧?”
谢斯白一顿,瞧见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他只写了一所学校。
位于安北的一所大学。
安北这两个字,似乎是艾如芬的逆鳞。
她笑了下,伸手,将那张写着理想院校的纸,当着谢斯白的面,撕得稀碎。
然后,朝谢斯白扔过来。
那张纸,便变成了一场雪,落到谢斯白身上。
谢斯白是带着伤,出的门。
六月的天,一场雨刚过,残存着毛毛的细雨丝,似有若无地落到发上。榕树的叶子被雨一冲刷,更绿了。
谢斯白走得很慢。
他没有打伞,出门时随手拿了顶帽子,压在发上。
逼仄的巷路,他的脚踩过一片又一片的泥潭。
他的人生,好像也跟这条巷子里狭窄的石板路一样,背阴,崎岖,布满坑坑洼洼,一下雨,那些低陷的地方,便会聚集起浑浊不堪的泥水。
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他不是没想过逃离。
那时候,谢斯白并不知道后来的真相。
他只知道,艾如芬是他妈。
是生他的人。
但谁让他的出生,是艾如芬一辈子的污点。
或许,他的确该承受这一切。
承受艾如芬无止尽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