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钟,难过是必然的。”沈醇说道。
齐语白看着他的侧脸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何须为那样的人难过。”
这人生性洒脱,好像从不会为任何事情困住。
“那人糟糕是那人的事,自己有情是自己的事。”沈醇笑道,“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却不代表不能伤心,我尝情爱滋味,已是局中人,怎会不知?”
齐语白被他视线凝视,擦干净了手靠了过去:“你也会为情所困么?”
他只觉得这人顽皮也好,正色也好,对待万事万物皆是通透,可他却说自己是局中人。
“不会。”沈醇低头笑道,“我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不会再有困惑。”
齐语白轻轻敛眸,握住了他的手。
……
温瑞卓是在三日后返回王帐的,沈醇见他时,当初略显瘦弱的青年却是长高长结实了不少,肤色微深,唯有身上的书卷气未改。
“大王。”温瑞卓行礼道。
“你想回去么?”沈醇看着他问道。
“是。”温瑞卓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有未了之事,请求返回故土一趟。”
数月已过,扇坠已被磨的光滑,思念未解,再闻那人消息时,却是已经婚配。
户部尚书之女,陛下赐婚,不管是何缘由,他们之间的缘分都断掉了,但他必须问清楚。
他曾处京城乱象之中,却被温家保护的很好,不知权势争夺有多可怕,如今行走草原,非是人人都是善人,接触良多,梦醒之时也会思索对方曾经说出的话语,是真情多一些,还是虚情假意多一些。
“那便回去吧。”沈醇说道,“你在此处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温瑞卓闻他所言有些惊讶,跪地行礼道:“多谢大王。”
车辆准备,随行有侍从和护卫,更是准备了不少的干粮,只待出发。
飞鹰盘旋半空,缓缓收拢落在了肩头,其上竹筒被一只素手取下,送入了王帐之中。
“殿下,是京中出何事了么?”兰月看着坐在榻上沉吟的人问道。
“京中之事已经筹备妥当了。”齐语白点燃纸条,放进了香炉中,盖上了盖子,“齐慕瑾参与,已然到了最紧迫的时候。”
“您真的要走么?”兰月有些迟疑。
齐语白看向了她,他一直未换南溪服饰,可兰月却已经像个南溪的姑娘了:“兰月,我有心结未解。”
他当然知道在此处比在京中快乐许多,可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无数枉死的人。
“不能求大王帮忙么?”兰月问道,“大王一定愿意帮您。”
“他已给我许多从前未有的快乐,我怎能将他再卷入尚朝那样的泥潭之中。”齐语白看着窗外道,“简玉要返回京城,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可大王会伤心吧。”兰月低头道。
齐语白手指握紧,掌心甚至生疼道:“我已将身心皆给了他,若京中之事解决,我必会回来向他请罪,若是不解……”
皇权争斗,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即便做好万全准备,也有可能死在那片土地上。
他有诸多思量,这是最好的一种,不能将沈醇卷入其中是一重,他即便信任沈醇不会对尚朝有企图,可谋士忠臣不会如此觉得,只会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另外一重。
他为男子,虽做男装打扮,可还有许多人以为他是女子,期盼生下王子。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给沈醇送侍妾,只是都被直接退了回去。
沈醇坐于王位之上给了他安全感,可若众人皆知他是男子,又岂会不让他与其他人绵延子嗣。
只有王后之位不足,他的野心和期盼,掌控欲与控制欲远比想象中要强烈太多。
“殿下心意已决,兰月自然追随,只是大王素来敏锐,您要怎么脱身呢?”兰月问道。
“我有办法。”齐语白轻叹道,“夜间接应。”
“是。”兰月低头道。
……
“大王,车队定下黎明前出发。”随从的侍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