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见声音也又软又轻。
羽毛一般,随风温柔勾在少年的心上,微微发痒。
池烈顿时呼吸一窒。
两个人离得近,清晨日光融融,他看见沾着晨曦的树影落进少女澄明瞳孔,细细碎碎的,瞬间搅乱了他在她眼底紧绷起来、十分不自在的面容。
池烈喉头动了动,下意识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揉成一团的草稿纸再度被捏紧,略长的漆黑碎发搭在耳侧,遮住了苍白耳尖上透出的隐约红色。
喻见没注意到少年不自然的动作,见池烈一声不吭地转过头,就有几分无语。
这到底是什么糟糕透顶的性格啊!
明明她都不计较他刚才那么恶劣差劲的语气,没想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他居然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硬生生把她晾在这里。
周遭投来的视线逐渐带上几分玩味,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嗡嗡响起。喻见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什么,不过不必细想也知道,大概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没脑子地跑来招惹池烈。
不然今天还是算了吧。
喻见气馁地想。
按着池烈这种讲不通道理也听不进劝的脾气,她要是再坚持,说不定他等会儿真的该发火了。
喻见捏了捏手里的英语单选,准备顶着同学们的目光,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正要起身,一只冷白的手伸到面前。
才和红毛打过架,少年修长骨感的指节上还带着淤青和伤口,乍一看很是凶残。四周围观的同学几乎同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沈知灵则抖抖索索的打着颤,想把喻见从池烈身边抢回来。
几秒后。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少年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哪道题不会?”他向她伸出手,“拿过来我看一下。”
下一堂课是班主任李文章的英语。
他乐呵呵的走进教室,没高兴多久,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李文章脾气好,学生下课后成天老李老李地喊他,他也一点儿不生气。但在课堂上,大家还是默契地保持着师生间应有的距离和尊重。
结果这一回,上课将近十几分钟,依旧有学生频频往教室后排看去。还有几个平时跳脱的同学,转头往后排看一眼,再往前面看一眼,没过一会儿,又扭头重复上述过程。
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
“周家明,你一个劲儿往后看什么呢?”李文章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忍住,“钱思域你也是!这脑袋怎么还滴溜溜来回转!”
教室后面只有一块上学期画的黑板报。
这帮小孩到底在看什么?
李文章这么一训斥,同学们勉强安分了些。不好再回头看池烈,于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第一排的喻见。
搞得李文章十分不自在:“看书!看书!别看我,我脸上没花!”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师生们心思各异地上完了这一堂课,下课铃一敲响,李文章还没走出教室,沈知灵就从座位上唰地站了起来,硬生生把喻见原本的同桌挤出去,直接坐在她身旁。
“见、见见!”沈知灵激动得都有点儿不会说话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少年还是往常那幅冷冷淡淡、不好招惹的模样。从喻见手里要来了习题后,他皱眉看了一会儿,迅速用笔把长句拆分成几个短句,然后低声分析起了结构和考点。
最后还往后翻了翻,找出一道同类型的题目,让喻见当场拆给他看。
结构考点什么的,沈知灵和其他人一个字没听进去。
他们只知道,池烈竟然完全没发火!不但没发火,而且还认认真真给喻见讲起了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