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块上好清透的玉,外人只看个门道,遇到合适的人,才能看透这块玉的在时光岁月下被打磨沉淀,历经了千万世事才有这样的通透,于是将它小心地珍视着,人养玉,玉养人。
而也是这样的片刻,格外的让人觉得爱情珍贵。
邵闻珂也没急着进去。
病房里放着不少礼物,是前一阵子路威周彦陆景洲几人来送的,后来胡小可和祁婷也来了几次,祁婷的个人品牌做起来了,更是给江鹊送来不少吃的。
沈清徽看到了外面的人,拉开门让他进来,还笑着说,“过来就过来,还送什么东西。”
邵闻瑾当时也不知道买什么,保险起见还是买了万能的果篮和鲜花。
邵闻瑾这会也改口了,尽管江鹊比他小很多,也是随着叫了一声嫂子。
江鹊笑着让他们聊,去厨房里洗了不少水果端过来。
沈清徽不肯让江鹊碰凉水,江鹊只好站在一边看他洗,然后拿了一只草莓放到他嘴里,沈清徽就笑着让她不要捣乱。
厨房里不太隔音,能听到一些欢笑声。
邵闻瑾也是在这会零碎的想起很多很多过往。
会想起沈清徽意气风发的年轻时,那会父子二人怄气,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也并不是什么纯粹的亲情,那中间夹杂着唐吉玲和沈睿言,还有一个精神不好的庄景月。
这样的家庭,任是谁都不愿意回去。
只是,那会邵闻瑾也不太明白——那阵子只知道沈清徽在国外呆着,沈邺成常常扬言说停了他的卡。
沈清徽也不轻不淡回呛一句:真以为你天大的本事,停了卡就能饿死我?
旁人都说那阵子他过的不太好,赛车比赛赢了有投资方给钱,传的惨兮兮,尤其是那阵子邵闻瑾也关切地打了电话,沈清徽恰好在医院里,他脑补着大概确实很惨,当时还偷偷告诉了庄清月,庄清月悄悄给沈清徽打了一笔钱,但又被原封不动退回来。
再后来见,是沈邺成办了家宴,邵闻瑾打听了才知道是沈邺成逼迫着沈清徽跟晏婧晗联姻。
结果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那天他胳膊上的石膏还没拆,叫了律师来,他拖了把椅子坐下,律师将合约一式两份。
沈清徽用右手签了字推过去,冷笑着说,“来,信守承诺。”
邵闻瑾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合同上白纸黑字,冰冷严谨,写明了断绝跟沈家的关系。
当时桌上的人都是两家的亲眷,他毫不留情,
他跟晏婧晗领了证,像一桩生意,也是后来大家才知道,这本证也仅仅存活了十分钟。
邵闻瑾收神的时候,江鹊和沈清徽正从厨房里出来,江鹊还对他竖了竖手指。
说,“我们小声点,沈佳期很爱哭,哭了只能沈清徽哄,我哄不好的。”
邵闻瑾也很难想象到沈清徽哄孩子的场景,他站起来去看,两个小朋友躺在摇篮里睡的正香,沈清徽也是站在他的身边,笑着说跟他说孩子的琐事。
“怎么突然过来了?”话归正题,沈清徽说,“这些日子我可能忙着江鹊出院,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去跟程黎说。”
“倒也不算太重要。”
邵闻瑾是愣了一会,才想到是真的有这样一件“正事”。
不过这件“正事”,也确确实实是让他想了好一会,甚至看到沈清徽的眼神的时候,也觉得有些难以说出口。
前不久邵家帮他选了一个女孩,说是见面一起吃顿饭,邵闻瑾忙着工作,也是抽时间去了一趟,后来回来,也记不得那个女孩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聊,现在想起来,还是因为过分乏味,他提前离席。
再后来么,他都快要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庄清月叫他回来,说婚事定下来了,婚礼过一些日子,你们都有空了再办。
他更是抽了一天跟那个女孩去了一趟民政局,也就是在这样的片刻,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沈清徽。
也突然理解了那样的心情,麻木,冷漠,像是处理一件公事。
可是他没有沈清徽的勇气,结婚登记处的隔壁就是离婚窗口,他往那里看了一眼,大概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才发现了自己跟沈清徽的不同。
他们都有着骨子里的叛逆,可是沈清徽从始至终不在规则内,他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可他没有,他还要在规矩里循规蹈矩地活着。
或者闲暇的时候也想——他这辈子也不会在某天的雨夜捡回一个女孩。
他没有沈清徽的勇气,也没有沈清徽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