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村外及时认怂,没有被打的男仆汉克一下疾冲上来,飞快把差点将眼泪鼻涕糊到青福裤子上的脑袋蹬开:“老爷还用得着你了!”
“肯定有用得上的时候,我来是度蜜月享受的,暴力能避免就避免,”青福在脑袋们一双双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安然若素,他也没有往里走的意思,大家都聚在迷宫之外,“村子里的农奴和商人都是老主人转变的,那你们呢?城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酆都大帝早早在迷宫前立起了屏障,免得被城堡里潜伏的鬼发觉了异样,汉克虽然不知道,但在老爷和老主人之间徘徊了一会,还是对青福说:“多年以前,城堡里的主人还是老主人和老夫人……”
说是“老”,但其实也只是为了和现任的老爷区分开,按照年纪来算,青福顶替的这位老爷不过二十出头,老夫人是在十六岁生育的,也就是说,这位老夫人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六岁。
“老主人和老夫人年纪相差不大,所以很能谈得来,比起一般贵族感情也深厚很多。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老主人无缘无故地猝死了,老夫人醒来看到身边死去的丈夫差点被吓疯,还好有管家帮忙,一起按照礼仪将老主人下葬。但,那只是个开始。”
死去的老主人并没有被天堂或地狱接收,他困惑于自己的惨死,认为肯定是有人谋害他,于是他化作厉鬼,从负责他那一天饮食起居的仆人审问起,一直到负责帮他喂马的仆从。大部分人根本禁不住他的审讯,但即便是死了,也没人认是谁杀害了老主人。
“城堡里接连死人,管家和老夫人自然也发现不对,但这时老主人已经害死不少仆人,谁又能打过他?很快,城堡里的仆人就被老主人全部杀光,某个阴雨天的夜晚,老主人将老管家和老夫人叫到他书房,将他俩也杀死,从此古堡里再无活人。”
汉克旧事重提,语气中多有不甘,但在现任老爷面前,他还是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搓搓手嘿嘿:“事情就是这样。那,内什么,老爷和客人们还不进城堡吗?是不是这个迷宫挡路了,我这就带人把它们铲掉!”
青福迅速回神:“嗯?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交流感情’。”
汉克:“……”
·
青福虽然嘴上说的花,但到底还是和酆都大帝先将志愿者们送进城堡。
这次进门就和之前截然不同了,仆人们殷勤地把地毯扑上,一路跟在青福等人身后嘘寒问暖,吹个风怕冷了,路过火把怕热了,厨娘更是铆足了劲要大干一场,被小胡等几个赶出去:“走,走,放过苹果吧,它不值当被你这样架在火上烤。”
青福询问汉克:“老主人和老夫人现在都在哪?我只在油画上嗅到不详的气息,他们除了依靠油画,还有没有其他手段窥伺我们?”
汉克倒戈得毫无保留:“没有的,老爷放心,油画都已经摘了,回头我就一把火给烧光。老主人和老夫人应该是躲在城堡的密道里,这个我就不清楚在什么位置了,老主人和老夫人戒心都很强,很多秘密都不会让我们知道。”
酆都大帝语气不舍:“都烧掉不好吧,留点放我们卧室。”
汉克:“……?”
why啊??
青福倒是了然,想引蛇出洞么,就看今晚他们从迷宫回来的时候,老主人夫妇会不会通过油画窥伺他们:“那可得抓紧时间……”
他摩挲了一下银餐刀,将餐具推开,满含深意地看了酆都大帝一眼:“不然等我们回来,天都亮了。”
“……”酆都大帝的表情顿时慎重了一下,严肃地站起来道,“倒也不必那么抓紧,其实也不在乎这一两天。”
就让老主人夫妇在地道里发霉去吧!
…………
之前小文说猜不到庄园处在什么地方,青福大概能确定应该是个高纬度国家,薰衣草的花期在六至九月,该是夏日,然而这里的夜晚却有些寒意料峭,迷宫的树篱上都结起霜。
不过青福却觉得这气温恰恰好,浓厚的雾也格外知情识趣,密不透风地笼罩了整个迷宫,伸出手都不一定能看得见自己的手指,一时间青福也有些分不太清让衣衫黏在皮肤上的到底是汗,还是湿润的雾汽。
直到他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大雾的另一边响起。
“……”青福无声地挺直腰杆,抬臂抱住酆都大帝的脖颈,两人几乎同时静止。
那声音有点像什么人在拖拽着某种柔软的重物,压得树枝和枯叶作响。
“这群该死的猪猡,出门前我明明交代过,要他们看紧迷宫,一个个都死哪去了?是觉得弄死了人,完成了任务,就能回去休息偷懒了吗?回去我就要狠狠地惩罚他们,用鞭子抽烂他们的双腿……”
青福和酆都大帝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借着迷雾的遮掩,一起扒在树篱上,低头凝视正吭哧吭哧拖拽一个大布袋子的管家。
就像是鬼片中人和鬼的立场发生了颠倒,人扒在门缝上凝视着吭哧干活的鬼,而鬼对自己背后的窥伺的目光一无所知,场景不仅不恐怖,甚至有点淡淡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