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外面风大,半夜还下了会雨。沈书蜷在纪逐鸢怀里,狂风砸在帐篷上,跟从前随军时不同,风大得像是随时会把帐篷掀飞。
纪逐鸢拍拍沈书的头,摸他的眼睛和鼻子,最后拈起他的下巴。
没多会,沈书想不了事情,完事纪逐鸢边替他擦拭,边心情很好地低头亲他的嘴,指腹在沈书的嘴角擦了擦。
“今天搭帐篷的时候,穆玄苍跟你说什么了?”
亏你能憋晚上。沈书心中暗道,在被子里侧身抱着纪逐鸢,头靠在纪逐鸢温热的颈窝里,困意上头,只觉得这样也很好,只要跟纪逐鸢在起的时候,到哪里都很好,心里踏实。他本来不怎么困,被纪逐鸢翻来覆去通折腾,吃饱了身都是个懒字,迷迷糊糊地说了会话。
听见沈书轻微的鼾声,纪逐鸢盯着他看了会,拇指摩挲沈书的眼角,少顷,他起身,用被子把沈书盖好。
雨已经停了,阮苓很会选地方,他们的帐篷搭建在块高地上。风停雨住之后,天空中繁星闪烁,整个天幕犹如张柔和、璀璨的珍珠毯,披盖守护着凡人的美梦。
散落在地上的帐篷有四顶,门上都有记号。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草原上也有鸟叫,李维昌快烦死,扯起被子盖住头。
穆玄苍起身,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被卷,声音落下:“我去撒泡尿。”
“大哥,这也要告诉我?”李维昌只想赶紧继续睡觉,要不是不敢跟穆玄苍动手,他简直想揍人了。
玉带静静环绕着草原,远处隐有连绵起伏的群山。
“你能打得过穆华林?”
“没有交过手。”穆玄苍远眺滦河,回头瞥了眼远处的帐篷,没有看纪逐鸢,以极低的声音问,“少主睡着了?”
纪逐鸢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开门见山地说:“阮苓绝不好对付,也别想着给她下毒,不要轻视女人。康里布达在庆阳栽在她的手上过,难道你看不出来,关外才是她的地盘?贸然动手,只会惹来祸端。”
“我不做什么。”穆玄苍道,“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去睡了。”
纪逐鸢把抓住穆玄苍的手臂,穆玄苍嘴角挂着抹轻嘲,不想同纪逐鸢动手。
“人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沉湎于过去,谁都只活这次。韩林儿当不了皇帝。”
纪逐鸢的话音刚落,穆玄苍浑身僵硬地回过头来。
纪逐鸢漫不经心道:“韩家没这个命,刘福通也不是将相之才,你跟韩家有什么过往我不想知道。但人的选择,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过个千年百年,你信不信,这江山不姓刘,不姓赵,也不姓韩,不姓朱,不姓张。”
穆玄苍抽出手臂,旋步,与纪逐鸢面对着面,虚起眼睛,深吸口气。
“平安无事地走完这趟,就算还清了你在常州的作为。”纪逐鸢道,“帖木儿和赤沙藏了什么秘密,你自己知道。”
穆玄苍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下。
“不要把沈书牵扯进去,我只想他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过平凡安宁的生。”风吹得纪逐鸢身上的单衣紧贴着他的身体,现出强壮结实的肌肉轮廓,他的个子也长高了些许,双目更为深邃,面容充满铁般的阳刚之气。
清晨的阳光洒在滦河河面上,山脉起伏不定,阮苓散了头秀发,轻轻哼着歌,坐在石头上用手指梳头。
沈书把纪逐鸢煮好的粥分给众人,大家各自取出面饼和肉干,在热粥里泡软了填肚子。
阮苓走过来。
沈书不敢直视她,朝旁让了点位置,纪逐鸢眉毛微微动,起身,坐到沈书和阮苓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