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爱同游商打交道,走的地方多,见的人多,想事儿也不同。钻在钱眼子里的人,可没你们读书人爱唠叨。”李维昌又喝了口茶,感叹道,“钱是好东西,攒钱也是乐事,想钱想多了,旁的也就没功夫想了。”
沈书一哂。李维昌向来是爱财如命,比商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做点事,恨不得从十两的活里硬是敲出二百两的油水来。
李维昌伸手进衣领里抓了两下背,咂嘴道:“我瞧你俩今天有事背着我没说,今日进宫,可有什么事?”
沈书心中一凛。
李维昌又道:“你斟酌,愿意说就说,我就是个给少主办事儿的,不说也成。”
沈书沉默了一会。
李维昌背过身去喝茶,不看他,不催促,也不说话。
“我和我哥今日是想杀妥懽帖睦尔的。”
李维昌点了点头。
沈书不知他是真的不意外,还是装的,便把事情都说了,连传国玉玺也没瞒他。
李维昌听后像是有些感动,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沈书,说:“还好你俩没动手,你和你哥加起来,就算加上我,也杀不了这皇帝。”
李维昌知道?沈书长吁了口气:“我哥发觉他是个高手,临时改变了计划,不过玉玺是真的假的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真的。”
“是真是假不重要,不过你的胆子是真大,不怕我把你卖了?”李维昌虚起眼,舌尖在唇上舔了一圈。
“我师父未必信你。”沈书道,“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谁卖谁都不划算。再说你上了我的船,我总要拿出点诚意。”
李维昌听得笑了起来,转瞬神色又凝重起来。
“这下皇帝起疑,如果穆华林真有不臣之心,你能把穆华林顶下去,你们兄弟便能掌握这数十年来蒙古人建立的情报网,任凭想要投靠谁,没有谁会不乐意接你这一张投名状。”
李维昌说的,跟沈书想的完全不一样。沈书垂下眼,也端起茶喝了口,看着门外说:“我没这个野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我的计划里,妥懽帖睦尔今日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不止他,还有太子。”
“有塔尔古金,你们也未必能杀他。”李维昌顿了顿,踌躇道,“你是想用传国玉玺……”
沈书转过头来:“有献宝的机会,未必不能成事。”
李维昌惊出了一脑门的汗,牵起衣襟拿手朝胸怀里捐风,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沈书道。
李维昌如同从梦里惊醒,脸色发白地说:“你俩可别再贸然行事了。”
“怕什么,皇帝也是人。”没见到妥懽帖睦尔之前,沈书做了很多噩梦,但真的见过了这个蒙古皇帝,沈书对他的感受真实起来,反倒一点畏惧也没有了。
“那可是皇帝。”李维昌沉声道。
“这不是没杀成吗?”沈书提起茶壶,给李维昌加了一杯茶。
李维昌手指颤抖地喝完一杯茶,才渐渐冷静下来。
“是你要问的。”
李维昌苦笑道:“早知道我就不问了,就当我没听过这一耳朵。”他略微出了一下神,慢慢醒过味来,怀疑地皱起眉打量沈书,心里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