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瞬间便清醒了,纪逐鸢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令他既感动又不知所措。
“我知道。”
“不要只知道,你要记住,如果你受伤,我会比你更痛,如果你有危险,甚至……”纪逐鸢认真地注视沈书,一手扳起他的头,与他对视,“你若有什么万一,也许我还会有余生,但我的余生也完了。”
沈书心里猛地一跳,疼痛从胸口里蔓延出来,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书儿,你有事瞒着我。”
纪逐鸢的话出口时,沈书嘴唇也哆嗦起来,“没有”两个字就在齿缝中,他却无法发出声音。
“我、我是有个计划。”沈书垂下眼睛,不敢看纪逐鸢,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纪逐鸢按住沈书的腰,不让他躲避,一只手有力地穿过沈书的腰侧,将他按向自己,手掌贴在沈书的背上。
沈书呼吸急促地抬头,他感觉到纪逐鸢的手和脚都在亲昵地接触自己,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沈书慢慢放松下来,看着纪逐鸢说:“我还没有决定,所以没有告诉你。”
“那你决定好了,会对我说吗?”纪逐鸢问。
沈书挫败地察觉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如实答道:“不会。”
纪逐鸢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以额头碰了碰沈书的额,说:“还好我今夜问了。”
沈书有点难为情,自己也开始觉得瞒着纪逐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毕竟凭自己的能力,也许根本做不到那件事。
他不想纪逐鸢有危险,和纪逐鸢不想要他有危险,彼此的心都是一样的。
于是沈书靠在纪逐鸢的肩颈位置,悄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也许可以。”纪逐鸢却并不意外。
沈书反倒意外了,奇怪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太荒谬?”
“有什么荒谬?毛贵都打到柳林了,如何死的?孙策何等雄才伟略,怎么死的?”纪逐鸢道,“不过——如果妥懽帖睦尔死了,皇太子必会立刻召察罕帖木儿父子进京,盘踞在京城的诸王必会有一场争权夺利的大清洗。”
“这正是我担忧的。”沈书道,“离京城最近的是刘福通派出的北伐军,京城生变,势必会有农民军攻进大都。无论是谁,一定不会是朱元璋。再则,高丽皇后及她所生的太子早就有意谋夺皇位,甚至想让妥懽帖睦尔内禅,如果皇帝驾崩,皇太子恐怕会迅速控制京城。在到达大都之前,大都的布防、兵力,粮草、军备,我们一无所知。”
“那便随势而动,到了京城先找戴沣,笼络他。如此可以尽快摸清大都的情况,再做决定。”
沈书看着纪逐鸢,突然笑了起来。
纪逐鸢眉毛一扬。
“没有,以为让你知道了会挨骂。”有些沈书没有捋清的头绪,在和纪逐鸢的对谈里也得到了解答。杀不杀妥懽帖睦尔,不只是看有没有机会动手,更要看清楚大都的形势。在今日之前,沈书几乎没有想到戴沣这个人,其实戴沣也是可以用的。而且心里放着事情,还要隐瞒纪逐鸢,那滋味着实不好受。
“那我现在骂你几句?”
沈书嘴角抽搐。
纪逐鸢大笑起来,埋头在沈书的脖颈中,低声同他说话。
沈书耳朵变得通红,许久才微不可见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