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我带来了,但你师父叮嘱过,要你亲自交给皇帝,不能拆看信中的内容。”李维昌食中二指抵着信封,推到沈书的面前,同时视线一瞬也不曾离开他的脸,仿佛带着某种审视。
“借我一个胆儿,我也不敢看。”这是沈书的实话,他不知道穆华林在信里信外做了什么记号,要面呈皇帝,宫中的高手,当然是天下之最,送一趟信,把小命交代了,没有那么蠢的。
李维昌嘴角浮现笑意,舌尖抵在犬牙上啧了一声,随手吃了块点心,喝着茶,放下跷起的腿,朝沈书问:“我媳妇可接来了?”
“这么着急?”沈书揶揄道。
“有年头不见了,怕是今明两天会没脸见人。”言下之意,是让沈书有事就快问,这两天他李维昌就不出来见人了。
“你媳妇还能揍你?”纪逐鸢冷道。
李维昌叹了口气,瞥他二人:“你们是不识女人,女人要发起火来,十个我也对付不了。”李维昌目光闪烁,少顷,他两眼眯成一条缝,百无聊赖地说,“苦了她,少主这里要是没事,我就先……”
“史旭。”沈书扬声叫小厮进来,叮嘱他为李维昌带路。
李维昌出门后,纪逐鸢拿起那封信,透着烛光看了一眼,脸斜对沈书,没有看他,说:“里头还有个封套,把这火漆刮了,找黄老先生看看,能再落一个。”
“别动歪心思,信你先收好。”沈书起身吹灭蜡烛,外面天已经亮了。纪逐鸢要去军营,沈书得去太尉府授课,过午则要去林家巷子与林丕碰面。
当天晚上沈书回家,前脚进门,就得知纪逐鸢早已经回来了,在书房里。
“晚饭早做好了,大少爷说等少爷回来一起用。”赵林亦步亦趋地跟着沈书大声说。
“还有别的人一道开饭没?”
“当家的都不在。”赵林答道。
沈书便让他把饭送到自己房里去,他先回房换了便服,循着书房的亮光,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纪逐鸢正坐在沈书平日里坐的位置,盯着桌上的东西发愣。
“怎么还在研究这个?”沈书哭笑不得,只见纪逐鸢面前还是那封穆华林让李维昌带来的密信,沈书寻思他回来之前,纪逐鸢多半已经翻来覆去恨不得能透过厚厚的桑皮纸封套把里头写了什么读出来。
“还是我收着。”沈书取过密信就要往怀里揣,手却被纪逐鸢一把握住。
“弟。”
纪逐鸢那低沉的嗓音让沈书心中没来由一慌,张着嘴呆呆应了一声。
“一封信,他让什么人去送不行,为什么是你?”
沈书哦了声,不在乎地说:“大概是想让我到皇帝面前去走一趟。”
“为什么要让你去?”
沈书看着纪逐鸢,微笑着说:“你觉得为什么?”
纪逐鸢眉毛皱了起来,松开沈书的手。
沈书将信妥妥帖帖地揣在怀里,侧身坐在书桌上,一手撑在桌边,垂眸看纪逐鸢:“还有什么事,是要让皇帝亲眼看看我?”
“那这封信里,写的就是他认定了要让你做他的继承人?”纪逐鸢道,“你也愿意做下一任云都赤?”
“我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但让我去,一定是要让蒙古皇帝看看我。”
“万一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沈书笃定地说,“穆华林想害我们,有太多办法,不用让我千里迢迢进京。他如果要抓我或者杀我……”
纪逐鸢的眉头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