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还差点没命了?!”纪逐鸢一听便怒了。
沈书:“……”他本没有说掉水里了,这下说漏嘴,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在船上被朱暹的人推进河里,王妸舍命救他,所以不能将人赶走。
纪逐鸢思忖道:“你送她们进城,从管军手里救了她们一次,在城里为她们保驾,又将所有人安全送出城,是救了她两次,她还你一命,还是她欠你一条命,你不欠她什么。”
沈书哭笑不得,心说怎么平日别的事情没见你算得这么清楚过,嘴上只得敷衍地说:“到处兵荒马乱,她一个姑娘能活下来不容易,救人救到底,我打算把她带回隆平,让郑四去安置。总能给她找条活路。”
纪逐鸢又要转头过来。
“看路!”沈书大叫了一声。
马扬起前蹄,沈书紧紧抱着纪逐鸢,生怕自己从后面滑下去了。
纪逐鸢却哈哈大笑,给了马一鞭子,让它从狭窄的壕沟上方跃过去。
“到了隆平就打发走。”纪逐鸢驻马,抱沈书下来,远处现出一片光,也照出了低矮的山坡,隐约有人影结成队在坡下巡逻。
“这是哪?”沈书不确定地说,夜晚让所有的山、河都换了一副模样,“不像抱姑堰?”
“蒙上。”纪逐鸢拿出一块黑布。
沈书:“???”
只见纪逐鸢脱了铁铠和护腕,轻放在地上,往树上做了记号,用包袱布将他的铠甲包上藏在树下。
“弟,帮我捡些柴来。”
这一看沈书就知道他是要把护具都留在这,来不及多问,沈书照纪逐鸢说的做了,但蒙脸布……沈书用手指拎起来看了看,走回到纪逐鸢的身边,问他:“我蒙这个,你蒙什么?”
“我衣服也是黑的。”说话间纪逐鸢已撕下一块布来,黑布蒙上他的脸,唯有他鼻梁高耸的轮廓,和利剑一般的双眼呈现在沈书的眼前。
沈书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能克制地心跳加速起来,纪逐鸢就像一个千里杀人的无情刺客,只有沈书知道这身黑色武袍下,是一具火热的身躯。
纪逐鸢眉毛抬起,询问地看他。
沈书也蒙上脸。
张隋见他俩的举动,走了过来。
“少主,少主……他哥,你们要去做什么?”
沈书戳了纪逐鸢一下:“他哥,你要做什么?”
“等前方火起,大家直奔中军帐,保护胡大海,一旦找到人,立刻带着他向东南方跑,直到摆脱追兵。”
沈书皱起眉。
既然知道今夜有偷袭,且现在偷袭还没发生,为什么不直接通风报信,让胡大海的部队撤离?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山林里陡然竖起许多火把,火铳的响声从四面八方涌入山寨,巡逻的士兵仓促应战。
有人大吼道:“敌袭——”
喊杀声与惨叫声顿时四起。
沈书手里多了一把刀,纪逐鸢已带人杀了上去。沈书只得迎头冲上,双方士兵都穿着兵服,红巾军也没有裹红巾,敌我双方杀在一起见人就砍,又有许多人在叫嚷:“是自己人!”
各种方言骂成了一片。
沈书尽量不杀人,只用刀鞘把靠近过来的士兵敲晕,纪逐鸢在前面拽了他一把。
上坡路上无数火把点燃了木栅,火球逼近到眼前,沈书连忙抽回手,矮身闪过,再冲上前去抓住纪逐鸢的手。
“抓牢!”纪逐鸢一个用力,提起沈书的腰带。
沈书的双脚横扫出去,两人极有默契,纪逐鸢一路向上冲,沈书便踹翻了一群人。
“杀啊,保护大帅!”明晃晃一把钢刀杀到眼前。
纪逐鸢借势将沈书朝高地上一扔,沈书双手抓住木栅,双腿向上倒挂着攀爬上去。整片营寨外陷入火海,有人放响火铳,沈书心里直跳,躲在一架载满草料的木车后寻找放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