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归想了很久,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少爷坐在对面笑眯眯:“归老师真好哦。”
他又夸了人……余思归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少爷顺了□□当受用,又认为自己不能外露太明显,很别扭地别开了脑袋。
过了会儿服务员拎了个挺大的牛皮纸袋过来,将卡礼貌递还。
盛淅接过牛皮纸袋,拎着思归的书与行李——东西非常多,他拿起来像负重越野,带着余思归出了门。
门外蝉鸣盛夏,天穹湛蓝如洗。
阳光穿过梧桐叶缝隙,两人踩上光斑,少爷穿过长街,将思归送回了家。
思归家在山麓上,红砖瓦,外墙斑驳陆离,爬山虎爬了满墙,院里仍停着车,远处能看见蜿蜒曲折的海岸线。
“那我就送你到这儿,”盛淅莞尔道,“就不进去了。”
余思归余光瞥见自家车屁股,知道盛少爷是以为妈妈在家,很轻地嗯了声:
“好。”
“你们晚饭也不用特意准备了。”盛少爷把牛皮纸袋交给归归,笑道:
“我多点了几份能放的菜,让服务员打了个包,这些热着吃也好吃的。”
余思归愣了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滋味,喃喃了声谢谢,接过了那个齐齐整整的手提袋。
少爷低头望着她,耳后很温和地笑了起来:“你妈妈现在怎么样呀?”
余思归想了想,不无酸楚地回答:
“最好是在睡觉吧。”
——大多数输液治疗都集中在上午,化疗非常痛苦,余思归已经目睹过数次。妈妈最好是睡着了。
可是后半段却说不出口。
余思归看着他,只觉得那距离,仿佛天堑一般。
盛淅笑着和同桌道别。他拎着书和那袋子步行了许久,额角一层薄汗;思归和他挥了挥手,推开了家门。
——这样的变故,该如何与人言说?
余思归把复习资料放在地上,从窗户怔怔目送盛少爷的背影,他走在盛夏骄阳下,背影挺拔。
像个不属于这地方的人。
少年挺拔如杨的背影消失于街角。思归闭了下眼。
余思归在窗边站了会儿,然后把盛少爷打包的饭菜冰进冰箱,冰箱里仍有四五天前的剩菜,以塑料袋套着——是妈妈住院前炒的。
余思归对着那盘剩菜看了许久,却不舍得扔,只把它往角上推了推,给打包盒腾了个空。
家中肃然无声,唯有穿过窗棂的风,如同过去的每一个夏季。
但思归知道不可能一样了。
女孩子拖出行李箱,在闷热夏日,跪在地上打包妈妈的换洗衣物-
「他不属于我。」
严格来说,他根本都不属于这个地方,思归想。
余思归晓得少爷对自己很好,甚至也知道如果放在别处,就算是男朋友对女朋友都不一定能有这样贴心。
——但正因如此,盛少爷这种“好”的立足点才令人捉摸不透。
因为盛淅从始至终,都是疏离且漠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