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守这边关的人从没换过,过去是你们,现在还是你们!”
当年陪皇上长大的孩子,之后远走边关的安将军,回京后威名赫赫,破案如神的指挥使,都是同一个人……
有受不了的百姓已经红了眼眶。太平盛世,谁不想要?谁不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谁不想遇到战火时,有英雄出头,保家卫国?可别人保护了他们,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感谢都没说过一声,连名字身世,都是现在才知晓。
叶白汀等待现场激动情绪过后,才又缓缓开口:“事实如此清晰,仍然有人以长公主和皇上关系攻讦,屡屡在朝堂市井掀起波澜,传尽谣言,妄想翻天,是太天真,还是受到了谁的蛊惑?”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正,带来的思考震荡是无穷的,但凡心里有点数的官员,都下意识看向坐上尤太贵妃和太皇太后,方才锦衣卫在讲说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时,点明‘三皇子’与瓦剌人的会面,由后宫中人推进……是谁呢?
“因事出机密,三皇子和瓦剌人的会面地点在京郊,会面时间在晚上,但在这日下午,三皇子闲来无事,在京城里,遇到了皇上和指挥使。”
叶白汀沉吟片刻,道:“照当时规矩来说,皇上和指挥使行为并不合适。平乐长公主被禁足庙宇,皇上身子不健,常有病痛,他们不应该离开寺庙,更不应该到京城游玩,可那一日,是腊八刚过,即将过年,京城里最热闹的时候。”
“我有两个侄子,正是爱玩闹的年纪,过年过节尤其坐不住,即将年节,普通人家的家主主母都能放个松,串个门,何况常年生活在安静寺庙的少年人?”
“他们并不是那么淘气顽劣,只是偶尔,也想放松。京城自腊八起,最有热闹的年市搭建了,卖小玩意的很多,也有杂耍卖艺,他们只是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出来玩,并不知道,已经被三皇子看到,盯上了。”
叶白汀声音略缓:“我听指挥使说过,长公主偶尔对他和皇上管束很严厉,尤其面对课业之时,他们的功课都由长公主亲自教授,不容半点偷懒,闹脾气,是要被打手板的,可除此之外,长公主对他们非常温柔,和寻常人家的娘亲一样,会亲自下厨做羹汤,会亲自裁布做衣裳,虽指挥使父亲早逝,皇上无父母看顾,成长过程中同样有小烦恼,但他们的日子,算得上安平舒适,性格也阔朗大度。”
“可三皇子不同,他身世成迷,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外面,无人照顾,无人关心,早年生活极为凄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饿了没人问,病了没人管,之后被人寻到,以‘贵人’相称,从低到尘埃里的自卑,到飞上枝头的自负,在他那里的转变,不过一瞬,穷人乍富,尚有危机,何况一个孩子?他的阴戾放纵,肆意妄为,早有根由。”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被父母好生教养,关怀长大的孩子。他在街市偶遇指挥使和皇上,从他们与人争执的内容中,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心中更为忌恨,便欲坑害。”
所以那个时候起……三皇子就对皇上不满了?
众人正在思考的时候,就听到了宇安帝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朕来说吧。”
宇安帝浅浅一叹:“那日,是朕行事不密。朕早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做天子,做这天下至高无上的人,姑母也没教过朕要野心勃勃,只是教朕明事理,阔眼界,知进退,有傲骨,前面几样,朕可能没怎么学好,偏最后三个字,朕那时候记得很清楚,纵身陷泥潭,也不敢忘却自己身份,朕不欺人,却不能随便叫人欺了,丢姑母的脸,丢祖宗的脸。”
“那日午后,有田家纨绔子弟前来挑衅——田这个姓氏,现在好像不怎么能听到了,但在十三年前,却是权倾一时,无人敢惹,朕同阿青与他们有些龃龉,他们挑衅,朕和阿青便接着,本也是惯常做的事,并未发现有不妥,也不知在双方对抗时,朕不小心漏了身份,叫那所谓的‘三皇子’听到,知道了。”
“他心生恶意,先是顺水推舟,借由我们双方打架的事实,使散碎银子让人去寻了田家人,又分别知会五城兵马司和城门守卫,言道恶意生事,田家公子要被打死了,还洒出无数铜钱,引百姓围观争抢……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如果只是小孩子的打架斗嘴,纵使挂点彩,放几句狠话,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过了,可如果引动当时权贵家族,京中守卫军队的力量……
大家想一想就知道这事不寻常,动静闹得太大了,一个不慎,是要吃大亏的。
宇安帝垂眸:“朕和阿青少年意气,并不是能忍的性子,可那‘三皇子’不但引了这么多人来,还另用银钱买凶,伤害场中百姓,制造更为严重的危机和变故——百姓伤亡,他不在意,朕和阿青却不行,姑母没教过我们这样的道理。”
“我们只能离开,在当时别人眼里,甚至在自己心里,这个决定都是不怎么漂亮的,可我们连消沉的时间都没有,就遇到了背后过来的追杀——那个‘三皇子’,不仅仅看我们不顺眼,想让我们倒霉那么简单,他想杀了我们。”
越皇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宇安帝小臂。
她向来清冷识礼,在宫中尚且不爱笑,何况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类似亲密的动作?她只是觉得,这一刻的宇安帝,有点让人心疼……
宇安帝没容她走,握住了这只手,藏在了袖下。
好在帝后坐在一处,距离很近,夜里烛光再亮,也有光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段离奇过往上,并没有专注看这些细节。
宇安帝眉锋微敛:“朕记得,那个冬夜很冷,雪下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