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的手脚没被捆绑,他提不起劲,浑身软成了一滩泥,别说站起来了,就是爬都爬不动。
倒霉催的,让一个小姑娘给坑了。
小姑娘是才从芝麻粒大点的乡下出来的,都没在复杂的大城市生活过,哪有那能耐在欺骗他的时候做到毫无破绽,当时只要他稍微注意点,肯定就能发现出她的异样。
但他心大还粗神经。
那话怎么说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对,应该是狗改不了吃屎。
也不是很符合,他这叫回回上当,回回不长记性,脑子长包缺心眼。
热心肠这玩意都害了他多少次了,还是不能让他牢记提防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早晚要因为这个毛病吃一次大亏。
陈寅咬破舌尖费力打起精神,他转动着眼珠查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有点荒凉的树林。
一阵风吹过,卷来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一下就缠上了陈寅薄弱的呼吸。
“附近没有人住。”左后方忽然响起平淡的声音。
言下之意是别看了,你没有求救的可能。
陈寅没力气扭转脖子,他虚弱又短促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咒骂:“夏不……我是上辈子挖了你……你家祖坟……还是把你切片煮了吃了,这辈子……一个月以内……被你扎两下……”
夏不换了一副黑框眼镜,他用善意的口吻提醒道:“给你注射的药跟上次不一样,效果更强,你最好不要激动,血液加快了,你体内的药效会……”话没说完,树下的人就昏了过去。
夏不“咔嚓”掰断了一截树枝,他蹲在地上戳起了泥土,一条鲜红的蚯蚓从土块里冒出个头,被他刺中挑了起来。
蚯蚓在半空中不停扭动。
不远处是陈祈然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声。
这一片树林里的所有活物都像被焦虑的气氛传染了,山雨欲来。
陈寅再次醒来是被生理反应给刺激的,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尽量小点。
“夏不,我想撒尿。”
旁边的夏不放下树枝和还在扭的蚯蚓,起身走到陈寅跟前。
一个四肢纤细的小不点,却能扶起体格健壮的大汉,手腕子一点也不颤。
陈寅见识过了,方泊屿也是看着瘦,实际很有劲的类型。
现在的陈寅连拉开裤子拉链都做不到,夏不偏开头,帮了他一把。
“你们是两个人,我就一个,没必要给我打这么重的药吧。”陈寅飙出一道水柱,脖子被扎的那块皮肉又胀又痛。
夏不没出声。
陈寅被放回原处,他感觉药物跟着他那泡尿出去了一点,可试着绷起身子,发现肌肉还是松软的。
“夏不!”李岐然的吼叫声传来,带着习惯性的指使,“水!我要喝水!”
夏不立刻去给他拿水。
周围就剩陈寅自己,他蹬了蹬腿,鞋子只蹭出一点点土渣。
下一秒,陈寅的心跳徒然一停。
手机呢?
这种感觉很奇怪,如果说在乎,却没有在意识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就想起它。
可要是不在乎……那为什么这么慌。
潜意识里认为不能弄丢。
丢了就没了。
又不知道没了的是什么东西。
陈寅的手指抠进土里,手背上浮起青筋:“夏不……夏不……”他的呢喃声渐渐变大,成了无助慌乱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