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城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痛,他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挨打,还是被他最喜欢的人打的。
但他却莫名地没有生气,只觉得自己是个好笑,心也痛得厉害,像是缺失了某一块。
在今天来之前,他对江已总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至少在他看来江已或许不爱他,但那也是暂时的。
况且,他还有唐岁岁。
即便没有江已,他还有一个爱他的人。
许慕城觉得这世界总是捉弄他,他小时候得到的爱太少了,父母将他视作希望,培养他,也因此割舍掉了亲情。
他以为江已是爱他的,但是他当时并不爱江已,甚至将对方当成唐岁岁的替身,对他百般践踏。
而他一直爱着的唐岁岁,他以为永远都会在他身边的唐岁岁,到头来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巷子口亲密。
许慕城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他眼里流露出哀求,紧紧地抓着江已的手,声音微低,像条可怜又可悲的狗,腿软似地跪在了江已跟前。
“你打我骂我都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把项链给了唐岁岁?”许慕城声音沙哑,抬着头看着江已。
江已皱了皱眉,甩开他的手,退避三舍:“你在想什么?”
他连那东西长啥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许慕城把项链给了唐岁岁?
许慕城见他一副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生气,他是实打实地讨厌他。
膝盖硌在石子上,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当头一棒,打得他猝不及防,好像原本拥有的一切原来都不属于他。
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匍匐在江已的脚边,惨然一笑,低微询问道:“江已,要是我当初对你好一点,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江已冷冷地看着他,冷风往自己身上刮,他着实没有耐心了。
“不会!许慕城,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也不会对我好。”
他蹲下身子,目光与男人平视,讽刺一笑,手指揩去他嘴角的血迹。
江已觉得自己的手掌还有些麻麻的疼,他平静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希望你离我的生活远一些,我现在尚未有能力能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但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狠意,几近咬牙切齿:“还有,你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不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江已看着这张时时出现在梦里的脸,头一次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他一直都很憎恨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哪怕,那些降临在他身上的灾难,如今还没有真正的来临,可仍然成为他的噩梦,每当想起便让他呕吐不已,浑身发颤。
有段时间,他无法安睡,他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躺在街上的一具冷尸。
他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他的枕头下放着一把匕首,他书包恨不得装上一块砖头,这样才能让他有一些安全感。
可是他在警惕,他在每夜无法安睡时,这些罪魁祸首在干什么?
他们在狂欢,他们过着安逸的生活,或许是把他当成一个笑话靶子,他是他们的饭后笑谈,一个任人取笑的玩物。
江已闭了闭眼睛,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敞开的庄园,一想到里面的灯是为他留的,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
他真是走火入魔了,就在刚刚的那瞬间,他想杀了许慕城。
杀了许慕城,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江奶奶不会死,温时青或许也不会死,他也不会死。
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的胆怯,他无法去杀一个人,无法让自己接下来的一生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也无法……
无法像剧情里的主角一样可以躲过这个世界的制裁。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因为天凉风凉,他几乎手脚都是冰的,唯一的温度来自于身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