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么?”格雷加尔放下刀叉,一副认真辩论的样子:“否则你们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看着子民继续地狱里的生活?”
“你又想把个例迁怒所有人了加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非黑即白想法极端。”为首的祭司失望地看着格雷加尔。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奥威还是我走时的样子。”格雷加尔坚持自己的观点。
“什么样子?得了吧格雷加尔,雪路的子民全都生活在天堂吗?你们那里阳光普照连影子都是白的吗?”
“雪鹿不靠力量说话,靠的是律法。”格雷加尔还在争辩。
“雪鹿不靠力量说话怎么会把你奉为战神?”一个祭司恼羞成怒地揭短:“你当初逃过审判,也是依靠惊人的力量杀掉数十个无辜精灵才有今天,不是么?”
一阵沉默。
格雷加尔脸上的假笑消失了,冷冷看着那名祭司。
另一个祭司急忙打圆场:“陛下都承认了当初有许多决策是错误的,谁又能不犯错呢?发生那样的时所有人都有责任,实际上黑森林的精灵们并没有仇恨加利,他们知道加利有决心有抱负给子民带来更好的未来,所以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精灵们也没有因为加利当年的冲动觉得所有龙都该死,希诺阁下甚至把加利当成挚友,不计前嫌,不是吗?”
“……”希诺没想到那个倒霉祭司居然能把他拉进战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尴尬地微笑了片刻才回应:“我可没有资格替遇难的族人不计前嫌,不过我有个兄弟或许有些发言权,他的父母在那次灾难中过世了,他说他的理智告诉他,罪魁祸首并不是加利,而是挑起这场决斗的幕后掌权者。”
话音刚落,对面三个祭司脸色都白了,这明摆着是把矛头转向了奥东大帝。
格雷加尔转头看向希诺,目光意外的深沉,似乎夹杂着某种解脱的感激。
莉娜也对着希诺微微颔首。
“我早就说了,那场灾难中每一个参与者都有责任,有错就改,没什么可不敢承认的,所以我们现在诚心地想要改正错误,成立了中立联盟,接受各位龙族最强战士们的监督,现在,”为首的祭司漆黑的眼瞳看向伊尔萨:“未来由你们决定,奥威辽阔的疆土会给予你们最大的自由和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你只需要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胡椒。”伊尔萨想要的是在牛排上再撒点调料。
左右两边同时给他递来调味瓶。
伊尔萨接过了赫菲手里的调味瓶。
问题就出在这里,希诺也想过伊尔萨可能是听从他的吩咐,在奥威祭司面前故意疏远他,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伊尔萨整个用餐过程都没有瞥他一眼,侍从端上汤碗的时候,伊尔萨也没有下意识拉开他的椅背,就好像脆弱的精灵不小心烫死也无所谓了一样。
以前希诺总觉得这头龙对他的过分保护,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有点丢面子,经常告诉伊尔萨精灵没他想得那么脆弱。
现在伊尔萨真的漠不关心了,希诺却感觉自己仿佛整个被丢进了滚烫的汤汁里。
很显然事情没那么严重,伊尔萨要么就是故意对他疏远,要么就是赫菲刚好在他左边,他空着的左手接过瓶子更顺手而已。这么自我安慰着,希诺用餐叉把香嫩的美食放进嘴里,味如嚼蜡,一直熬到午餐结束。
前一天晚上商议好这次探访私下不再接触,下次跟奥威雪鹿的官员错开时间探访,于是当晚希诺也没办法去找伊尔萨追究他选错调味瓶的责任。
直到最后一天下午,希诺才终于找到了跟伊尔萨独处的机会。
他们在餐厅拐角的长廊上“偶遇”,希诺一把抓起伊尔萨手腕,拽着他朝旋转楼梯狂奔逃进了阁楼。
“奥威辽阔的疆土会给予你们最大的自由和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你只需要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希诺学着那个祭司的话,伸手捏住伊尔萨的下巴,用低哑地诱惑嗓音问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伯伦戈阁下,您想要胡椒还是想要抱我?”
意料外,伊尔萨没有露出兴奋又不知所措地神色,也没有急着选择抱他,而是安静地注视他双眼。
“开个玩笑。”希诺慌忙缩回手低头理了理衬衣,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那几个祭司可真嚣张,他们拿准了格雷加尔为了莉娜不敢跟他们翻脸,现在就只一个劲地讨好你。”
“那那紧张什么?”那双紫瞳沉沉注视着希诺。
“我紧张吗?”希诺紧张坏了,他不敢正视伊尔萨的目光,故作悠然地走到窗边晒太阳,他想他的直觉没有错,伊尔萨似乎想要疏远他。
是不是那天咬伊尔萨耳朵的举动太过火了?伊尔萨终于发现自己内心其实并不喜欢雄性了么?耳朵被咬让他觉得不舒服了吗?
上楼的时候,希诺想终于能在临走前跟伊尔萨亲密的相拥片刻,此刻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沉寂了,就好像伊尔萨没有抱他就等于给他宣判了死刑。
他总是在反应过度,希诺很生气,他好像在气伊尔萨没有来抱他,但其实他在气自己表现得不够平静优雅。
“赫菲约几头龙下午一起去森林打猎,你没答应。”希诺看着窗外的白云,闲谈般轻声说:“我以为你单独留下来是想做点什么。”
“赫菲没去。”伊尔萨回答:“现在就在她的厢房里。”
“你怎么知道?”希诺回头看向伊尔萨:“她刚才找过你?”
伊尔萨点了点头。
希诺想等他主动告诉自己赫菲找他做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