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百年后那个帝王不同,希诺此刻面对的不过是头十来岁的龙崽子,他觉得自己应该给这头龙崽子一点小小的教训,好让他以后对精灵保持些敬畏。
被扑倒在地的希诺非但没露出惊慌之色,反而对着压住他的龙崽子露出个自信地坏笑——我打不过几百年后的你,还能打不过十几岁的你么?
希诺金瞳里忽然闪过一抹绿影,周围的草木如藤蔓般悄悄疯长,就在藤蔓碰触龙少年脚踝的刹那,希诺猝不及防被这头龙一把扯站起身,翻过身勒住脖子,面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原野。
直到追袭而至的六头龙战士身影出现在远处的天际,希诺才明白,身后那头龙崽子把他当成了人质。
“光明正大地迎接对手的到来,打不过会被抓回宫,躲在精灵身后瑟瑟发抖,最后也会被抓回宫。”被勒住脖子的希诺不知死活地揶揄身后的龙崽子:“没想到我们强悍的战神伊尔萨选择了后者,要不要哥哥抱抱你?”
希诺很喜欢跟伊尔萨开这种玩笑,因为几百年后的那位帝王很少会显露任何情绪,只有再质疑他战斗力的时候,他才会很不服气的用行动证明给希诺看。
但希诺忽视了一个盲点——身后那个伊尔萨,是头情绪很火爆的小龙崽子。
耳边传来那头龙崽子危险的低声反击:“那如果让你看着我打败那群废物,再让你死在我手里,你能答应我别抱着我的脚求我放过你么?”
一阵晚风拂过耳畔,伊尔萨吐出的微热气息还残留在耳垂。
希诺故作紧张地轻声问:“你是不是踮脚了呀伊尔萨?贴在高你半头的精灵耳边说话很辛苦吧?”比那头帝王龙矮了小半辈子的希诺不放过任何一个“复仇嘲笑”的机会。
“……”身后那头龙崽子没想到这只精灵这么不怕死,一时间思路都被打乱了。
就在这一刹那,远处几头龙似乎察觉到了伊尔萨的气息,周围的猎杀频率猛然变得激烈起来。
下一秒,伊尔萨感觉怀里的精灵如游鱼般划出他的臂弯。
精灵翻身将龙少年护进怀中,周围沙尘四起,一片片碎裂般的金色光斑逐渐凝聚成一体,将伊尔萨于那个精灵包裹在中央,与外界全然隔绝。
金光闪耀的元素屏帐里,那个精灵笑容狡黠地挑眉问他:“如果我阻隔了他们的频率,帮你逃过这次追踪,你能抱着我的胳膊叫一声‘精灵哥哥’么?”
伊尔萨震惊地观察周围的屏障,伸出一对龙角尝试感知外界,发现频率确实被完全阻隔了。
他一双紫瞳惊讶又困惑地注视着眼前一脸狡黠的精灵:“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一片耀眼的金芒中,精灵嗤笑一声,清澈的双眸故作成熟地俯视着龙少年,却又藏着此时的伊尔萨还无法理解的羞涩与仰慕。
微微颤抖的嗓音背叛了希诺,让他这场改变历史的郑重宣告,变得像是场忐忑的告白——
“我叫希诺,是伊尔萨的守护者,我想……让伊尔萨去看一个不太一样的世界,一个能给伊尔萨快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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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诺忽然被侍从敲门声惊醒。
没想到在露天躺了会居然睡了过去,虽然只睡了一刻钟不到,却感觉经历了很长一段时光。
他好像做了个梦,还看见了小时候的伊尔萨,但梦里的伊尔萨和他记忆中十三四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梦里的那个小少年不仅没有肥嘟嘟的脸盘子,反而面容瘦削,目光里满是不安与怒火。
不知为什么,希诺忘记了梦境的具体内容,但胸口还残留着经历梦境时的心痛酸涩。
希诺急忙起身理了理衣服,想要赶紧去餐厅看一眼伊尔萨才能安心。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掌心里还捏着那块魂石。
希诺怔愣了一下,垂眸摸索石头黑亮温润的表面,仿佛在安抚它的情绪。
午餐的时候,希诺感觉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表面上好像都一样,比如他和赫菲都约好了似的站在餐厅外拉着某个朋友闲聊,直到伊尔萨走进餐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和赫菲才很默契的结束了跟友人的闲谈,分别抢了伊尔萨左右的两个位置落座。
餐桌上,大家聊了上个月解决的那些奥威百姓检举的案件,露西亚抱怨各个小镇上惹是生非的不是巨魔族军官就是巫族牧师或主教。
“或许应该任命托米族人自己治理小镇,把巫族和巨魔军都召回都城。”露西亚全然不顾同桌用餐的三名祭司,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是托米族的镇长或牧师拉帮结派,镇民们揭竿而起说不定自己就摆平了这帮贪官,换了巫族主教和巨魔军官相互勾结,倒霉的镇民也只能选择加入或遭殃了。”
“这么说未免太片面了。”一个奥威祭司立即反驳了她的观点:“奥威国土宽广城镇近千,一千个主教里有十来个害群之马,你就要全盘否定其他数千名恪尽职守呕心沥血为子民排忧解难的巫族官员吗?陛下任命巫族去各地任职并不是为了给他们优待,而是想让他们不负所学、利用自身的天赋守护子民。”
露西亚很快就被说服了,想了想,她嘟囔道:“这倒也是。”
“如果他们不负所学,利用自身的天赋剥削子民呢?”格雷加尔微笑看向奥威的祭司。
“七族彼此依赖,本应当像亲人一般彼此互助彼此信任。”祭司不悦地回应:“如果每个种族都有你这样的想法,如今的和平安宁早就被互相厮杀取代了。”
格雷加尔依旧带着假笑平静地反驳:“之所以能保持暂时的安宁,那是因为其余五族还沉浸在奥威和巫族编织的美梦里,如果龙族再多几个像我和流光路修奥一样的清醒者,这份安宁恐怕就要到尽头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在昏睡吗?”赫菲质问格雷加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