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庭院中植物结了朝露,厢房安静。
老人觉少,起来听说叶辞还在书房跪着,只觉气血上涌。
“这到底是哪个女人……”夫人也气得不好,打电话让医生到家里来随时待诊。
叶玉山在书房门口凝视叶辞片刻,道:“起来吧。”
“我不认。”叶辞声音喑哑。
“我让你起来!”
夫人见状去拉了叶辞一把。叶辞身形一颤,险些跌倒,最后以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
几乎迈不开步子,膝盖和小腿完全僵硬。
夫人让叶辞在椅子上坐一下,叶辞偏不,顿了会儿,挪动步伐。
叶玉山看得气郁。
叶辞打小就安静,那两兄弟放狗吓人,后来欺负他,他也不会出手打架。武力好像很难在他身上看见。
他会用别的办法——利用人性。以成绩、奖项、更好的表现博得爷爷、父亲和一众长辈的喜爱,从而使人嫉妒,嫉妒到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他无所畏惧,就要一直较量下去。
而他总是赢的那个。
叶家或许就流淌着不服输的血液。爷爷说一不二,从没人劝说得动;到了父辈,基因体现在小姑身上,一旦出走不再回头;现在就是叶辞,不露圭角,说什么都好似颠扑不破,可这一下却显了形。
金身里原来也藏有多情种。多情蔓生无妨,可只一株生长、疯长,便会让人失去重心,偏斜乃至倒塌。
叶玉山让人买了两碗馄饨回来,领叶辞在他原来的房间坐下一起吃。
阳光照耀青瓦屋脊,屋檐斜影投在窗棂上,将圆桌切为两半。
叶辞在阳光之中,褐色的眼眸更明显。他吃了一勺馄饨,不经意抬眸看见父亲正注视自己。
“你还是像你妈妈。”
叶辞笑了下,“都说我像您。”
“那我儿子嘛,当然也得像我。”叶玉山顿了顿,说,“你妈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我第一回看见,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词——”
“秋水。”叶辞接腔说,“您讲过。”
八十年代经商潮,一位厂妹从广州组织家具货源卖到北京赚钱,过程艰辛,但因此赚到第一桶金。
没多久厂妹成了任总,开始筹备建立自己的厂,生产床垫,机缘之下同正在广东任职的叶玉山相识。
二十四岁,任总凭着自己的本事,亦在叶玉山赏识与提携下赚下百万身家。
然而他们关系只能止步于此。任总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结婚了,和丈夫同甘共苦、经历风雨,后来也有了他们的孩子。
企业遭遇风浪,家庭亦摇摇欲坠,耗尽心力的母亲决定以儿子为筹码让叶家相助。
叶家一开始不认这个儿孙,可白手起家的年轻女企业家是何等精明而大胆,在叶家施舍一点帮助后,坚持让叶辞待在北京。
叶玉山不会不关心这个与母亲肖似的儿子。来往几次后,因家中变故,在爷爷的主张下将儿子领回了家。
叶辞不在宅院里生活,即使如此,爷爷仍偏疼这个继承了叶家男人血性的孙子,自知时日不多了,特意让叶辞入了宗谱。
大多小孩笃定自己是在父母的爱意中诞生的。叶辞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来历了,从不幻想有人爱他。
venividivici——
我来、我见、我征服,中学男孩最喜欢名言警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