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准备的,到时候沈家的每个人都少不了。给老太太的是最好的,我明日就请一尊玉佛,送去清恩寺请方丈开光。”沈妙意搬了绣蹲在母亲床前坐下,“放在大殿里供几日,等平弟去京城时,再请上船。”
进京求学是大事,殷平许多事情都要靠着沈家照应,因此在礼数上必须做好。为此,她也是想了许多,只那些礼物就有记满了一本册子。
沈氏翻翻册子,上面每一项都清清楚楚的,安心的笑了:“我家女儿做事真是井井有条,我瞧着很好的。”
想着,内心难免酸涩。当初这女儿教了好些的东西,毕竟将来是做韩家主母的……
“妙意,你说是去了哲州?”沈氏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她养的女儿怎会不知轻重,跑去堂妹那儿?
沈妙意接过册子,手掌压平那蓝灰色皮封,垂下头去:“总觉得没脸回京城,就想去三姨母那儿,也没有打搅,就去探望了一下。”
说着这些总有些心虚,想要找些别的话头来引开。
“是你阿兄帮你?”沈氏又问。
“是,”沈妙意点头,手指发紧,“我求他的,不想让母亲你担心。”
沈氏摇头叹气,有心说几句责备的,但到底不忍心:“把以前那些遭烂事忘掉,娘总能让你一辈子无忧的,还有你平弟。”
就算她走了,自己手头的哪些产业可以留给女儿,更遑论自己的小儿子也会护着姐姐。
沈妙意嘴边弯起笑容,被母亲的话温暖了心扉,她永远是那个被疼爱的小女儿。
“娘,我记得殷爹爹曾经说过,东番有一处地方住了不少盛朝人?”她问,以前听说的时候并不在意,现在真想知道,却又那样费力。
沈氏倚着靠枕,仰着脸像在回忆:“他是提过,说是前朝的一个家族迁移去了那边,虽然很久了,却还是咱们这边的习俗。”
沈妙意应了声,帮着母亲掖好被角:“娘先睡着,我去书房里帮平弟收拾书去,去京城捎上。有些孤本,莫老先生应当喜欢。”
“还是你想的全,去吧。”沈氏笑笑,眼中又带着心疼。
从晓月苑出来,沈妙意去了大书房。
书房还是原来的样子,也不再上锁。年前的逃离就是从这里开始,最终以失败结束,也让她看清,自己在殷铮手里是多么渺小。
仅凭着她一人单薄的力量,根本跑不出去,而且还有无穷的后患。
她站在书架前翻找着,每一条边角都仔细摸着。
“姑娘要找什么,让奴婢帮你吧?”莲青看着踩在凳子上的人,实在是担心,要是跌一下可就来罪了。
“不用。”沈妙意抽出两册书,帕子扫了扫上面的尘灰。
她从凳子上下来,干脆就直接坐下,手里翻了几页,一枚发黄的信封夹在其中……
“莲青,你去帮我沏杯茶来。”她看看站在身后的婢子。
“嗯,好。”莲青应着,便出了门去。
这里静了,沈妙意才翻开那封信来看,上面的每一个字记在心里。
她没有等着莲青的茶,便带着几本书出了书房。本就是想支开人而已,虽说莲青不识字,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有,月婵都能背叛,更何况一个本就是殷铮手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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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好,庭院生机一片。
沈妙意紫色衣裙穿过游廊,往前走着。
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冷不丁斜刺里走出一个人,害她差点儿撞上。
及时刹住脚步,她看清了来人,赶紧后退一步,双手叠在一起对着人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贺温瑜,青色圆领袍,站在廊下阴影中,让人觉得脸色阴郁暗沉。
“沈姑娘免礼。”他抬抬下颌,眸子里是难以掩藏的倨傲,“什么书?”
沈妙意手指一紧,双手托起书册,声音清婉:“给我家弟弟找的书。”
她看着贺温瑜真的将书接了过去,正垂眸盯着青色书封。
“本宫想起来了,殷平要去京城,他是该找个先生了。”贺温瑜抬眼扫向沈妙意,“可是东陵人杰地灵,卧虎藏龙,找个大儒并不是难事,何故非要去京城?”
沈妙意双手交握,悄悄从书册上收回视线,神情恭谨:“是定下来的,母亲早就决定送平弟去京城。天子脚下,总能有更开阔的眼界。”
掌心里沁出汗来,她不知道贺温瑜是不是故意堵在这里,问她这些话看起来并不像闲聊。需知她也算后宅女眷,他就算贵为太子,也该顾忌。